“我家苞米!昨儿还齐膝,今早过腰了!老支书,您说这是邪术不?”
老支书正蹲在田边,李慕白扒开土层,露出底下陶管:“你们看,暗管排水快,土不黏根。老法这时候,苗早沤烂了。”
赵大柱凑近一瞧,土干松松的,根系稳稳扎着,一点没泡水的迹象。他啧了声:“难怪昨儿我娘非说地里有鬼,半夜听见‘咕噜咕噜’冒泡。”
“那是排水。”李慕白笑,“你家地要是会冒泡,说明该翻修了。”
王铁柱一拍大腿:“那我回去就让我娘把地刨了!反正她腌的菜也吃不得人。”
雨越下越大,可田头人越聚越多。有人拎着锄头,有人抱着陶管,还有人直接把苏婉清的日志本借去抄。她也不拦,只说:“抄可以,得管饭。”
“管饭?”李慕白挑眉。
“嗯。”她点头,“谁来学,我炒一盘新法种的嫩豆角。刚摘的,香得很。”
话音刚落,一群人呼啦就往她家灶房方向挪步子。李慕白喊:“还没讲完呢!”
“不急!”王铁柱回头嚷,“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学科学!”
傍晚,村口老槐树下摆了张破桌子,几条长凳歪歪扭扭排开。村民自发凑来,开起了“技术会”。有人提议:“这法子这么灵,该收点学费,不能白教。”
李慕白摆手:“技术是地里长的,不是我造的。我爹种地三十年,也没向老天收过阳光钱。”
“那总得有点表示吧?”赵大柱挠头,“我娘说,白拿人东西,夜里睡不踏实。”
苏婉清端出一锅豆角,热气腾腾:“谁来学,管一顿饭。我用新法种的菜,新法炒的,香不香?”
众人哄笑,气氛一下子松快了。正说着,赵老汉拄着拐慢慢走来,一言不发,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往桌上一扔。
“我爸留的。”他说,“说是‘窑工调泥诀’,看着像种地的方子。”
李慕白打开一看,皮纸上画着几道线条,标着“火土三成,腐泥五,砂石二”。底下还有行小字:“温养七日,火不熄,根自生。”
他指尖一顿,抬头看赵老汉:“这……您早咋不拿出来?”
“早拿?”老头哼了声,“怕你们当废纸糊墙。现在嘛——”他指了指王铁柱家那片疯长的苞米,“火确实烧起来了。”
李慕白没说话,把皮纸小心折好,塞进内兜。玉佩贴着胸口,又热了一下,像有人轻轻拍了拍他。
第二天清晨,村南田头又多了五户人家动工。王铁柱带着三个“徒弟”忙前忙后,教人埋管、配土、测温。苏婉清蹲在边上记数据,笔尖沙沙响。
李慕白站在田埂上,看着一群人热火朝天地干,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李慕白!”
他回头,李美丽站在不远处,手里攥着那张抄满数字的纸,脸色发白。
“你这技术……真能让地多打粮?”
“能。”他点头,“但得按规矩来。”
“我要学。”她咬着嘴唇,“不为别的,就为——”
话没说完,她脚下一滑,踩进刚挖的沟里,陶管“咔”一声,断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