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家族历史(2 / 2)

当晚,两人带了铲子和绳索,摸黑上山。李富贵的人果然在村口晃悠,远远盯着。李慕白早有准备,让王铁柱在村东敲锣喊“野猪进地”,把那帮人引了过去。

断崖在后山背阴处,雨后泥滑,藤蔓缠得密不透风。赵老汉拿刀砍开一条道,李慕白顺着往下爬。土松,踩一脚就往下掉碎石。他抓着藤条,一点一点往下蹭,玉佩贴着胸口,热得像块刚出炉的砖。

底下有块凸出的岩台,他落脚站稳,抬头让赵老汉扔绳子。就在这时,手电光扫过岩壁,他看见一道直缝——不像天然裂痕,倒像是人工凿出来的。

他凑近,用手抹开泥苔。字迹一点点露出来:大明洪武年,李氏窑作,奉旨烧造。

他呼吸一滞。

再往下,还有半行小字,被磨过,但凹痕还在。他用指甲抠了抠,依稀能辨:“……抗旨护工,碑毁名削”。

他指尖停在那“削”字上,心头一沉。原来不是手艺断了,是人被逼断的。祖宗不是逃,是守。

他正要再细看,头顶突然传来碎石滚落声。抬头,赵老汉正往下探身:“找着了?”

“找着了。”他声音有点哑。

“念念。”

他清了清嗓子,照着碑文念了一遍。赵老汉听完,沉默片刻,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扔下来:“接着。”

李慕白打开,是一块指甲盖大的窑砖残片,颜色暗红,断面有层亮光。

“火心砖。”赵老汉说,“我爸烧的。当年窑塌,他拼死抢出一块,说‘手艺不能绝’。我一直没敢给外人看。现在,给你。”

李慕白捏着那小片砖,再看手里的残碑,忽然觉得胸口那股火,烧得比玉佩还烫。

他把残碑拍了照,原地埋好,只带走了拓片。回村后没声张,把拓片压在炕席底下,玉佩和族谱重新包好,塞进墙洞。然后他坐在桌边,拿笔在纸上写:“李家窑作,始于洪武,毁于流星,因抗旨护工,碑文被削。”

写完,他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

第二天清晨,他拎着锄头去试验田,路过村口黑板,停下看了眼。示范田报名截止的字还在,粉笔灰已经落了一层。他没擦,也没改,只从兜里掏出那块火心砖残片,塞进黑板缝里。

有人路过看见,嘀咕:“这又搞啥?”

“不知道,李慕白放的。”

“像块破砖头。”

“可你看,断口那层光,咋这么亮呢?”

李慕白没回头,扛着锄头走了。走到田头,他蹲下,把火心砖碎片轻轻按进土里,正好盖住陶管接口那个“六”字。

“祖宗的火,埋了六百年。”他低声说,“现在,该冒点烟了。”

他起身时,玉佩忽然又热了一下,像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