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汉拄着拐杖走过来，捡起那截被割断的竹管，冷笑：“这水可是我孙子一桶一桶挑上去的。你断水，就是断命。”
村民陆续赶到，有人举着火把，有人拎着扁担。看见被割断的引水道和撒了一地的石灰，顿时炸了锅。
“怪不得昨儿山椒苗蔫得快，原来是有人搞鬼！”
“这要再晚发现两天，整片育苗区都得完蛋！”
李慕白把图纸高高举起：“大家看，这是三天的监控记录。时间、路线、停留点，清清楚楚。不是我神机妙算，是你们当中，有人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人群哗然。
李德海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我就想让你们干不成！我哥说了，这荒山要是真搞成了，他以后在村里说话就没分量……我……我错了！”
“你哥说的？”李慕白冷笑，“那你哥有没有告诉你，偷集体财产，是要蹲大牢的？”
“我哥不会放过你！”李德海突然抬头，眼里泛红，“他不会！”
没人再理他。王铁柱一挥手，两个小伙子上前把他架起来，石灰袋踢进沟里。
苏婉清从茶水站跑过来，手里还攥着那口铜盆：“我敲了三下，你们真就来了？”
“你那一敲，比广播还灵。”李慕白接过她递来的热水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甜的？”
“糖水，战略补给。”她瞪他一眼，“你还真敢赌没人来？”
“我不赌。”他把壶递回去，“我赌的是，坏人做事，总有破绽。他以为黑灯瞎火没人看见，可人看不见，机器看得见。”
天刚蒙蒙亮，老支书拄着拐杖上了山。他没说话，先走到“第一公里”木牌前，看了看被修好的引水道，又低头盯着李德海留下的那把锈镰刀。
他弯下腰，把镰刀挂在木牌的钉子上，从兜里掏出小刀，在牌子背面刻了个字：“戒”。
李慕白走过来，站在他旁边。
“路修得再好，也得有人守。”他说。
老支书点点头，转身慢慢往山下走，背影在晨光里一晃一晃。
苏婉清提着两个饭盒走上来，递了一个给李慕白：“我妈说，以后晚上巡逻，得有人搭伴。”
“那得加钱。”
“加一勺猪油。”
“成交。”他打开饭盒，夹起一块煎蛋，“今晚你守前半夜，我守后半夜。”
“谁要跟你排班？”她脸一红，转身就走，又回头扔下一句，“糖我放你棚子里了，别饿着肚子抓贼。”
李慕白咬了口蛋，望着她走远的背影，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饭盒。
蛋黄流出来，滴在监控图纸上，正好盖住了李德海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点——凌晨两点零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