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岩之渠的建成,如同一针强心剂,让上海港这具年轻而强壮的躯体,彻底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机。
城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蓬勃发展着。
何维规划的硬化路网,在林沐和陈岩的带领下,如同蛛网般在城区内铺开。
平整的石板路取代了泥泞的土路,满载货物的四轮马车在其上畅行无阻,将盐场生产的“雪盐”和工坊烧制的砖瓦,高效地运往码头和城市的各个角落。
木青建立的公共卫生体系,正在深刻地改变着每一个上海港人的生活习惯。
干净的饮用水通过支渠流入家家户户,人们学会了饭前便后用皂角洗手,城市里再也闻不到随处可见的污秽与恶臭。
少年李虎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放工后,去城中心的公共浴场,跳进温热的池子里,洗去一身的疲惫与汗水。
这种在过去只有铜都城富人才能享受的待遇,如今成了他这样最普通的工人都能拥有的日常。
人口、财富、健康——这三项衡量一个文明生命力的核心指标,在上海港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攀升。
上海港的硬件基础,已经初步奠定。
……
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议事厅内,何维召集了上海港建立以来的核心成员,甚至提前把驻守血漆岛的石木也叫回来了。
林沐、陈岩、木青、王波、张武、石木,甚至还有从工地上成长起来的工人领袖李山,根据何维的指令全部到齐。
他们带着一丝疑惑,安静地坐在长桌旁,等待着何维宣布新的任务。
何维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各位,”他开口,声音沉稳,“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上海港已经走上了正轨。但我们的管理,还停留在一个初级的阶段——我说,你们做。我希望有所改进。”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决定。
“我决定,提前授予你们公民的身份。”
公民?
这个词,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在铜都城,公民是一个极其崇高的身份,它意味着拥有参与城市管理的权力、并承担相应责任。
“老师,”林沐第一个开口,眼中带着不解,“现在就授予公民权,是不是太早了?我们的城市还很年轻。”
“不早了。”何维摇了摇头,“上海港不能只靠我一个人的命令来运转。它需要更多的人,来分担责任,参与决策。”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而你们,就是上海港第一批当之无愧的公民。”
何维的目光落在李山的身上。
这个在瘟疫中表现出坚韧与担当的工人领袖,此刻正因为紧张和激动,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黝黑的脸庞涨得通红。
“李山,你或许没有林沐的智慧,没有木青的医术,但你在最危难的时刻,保护了你的弟兄。因此,我破格授予你公民资格。”
李山的身体猛地一震,他霍然起身,眼中噙着泪水,声音颤抖:“何维大人……我……我只是个挖土的……”
“建设者,是这座城市最荣耀的身份。”何维肯定地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何维这番话深深地触动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荣誉感在他们心中油然而生。
何维继续说道:“三天后,我们将召开上海港第一届公民大会。在大会上,我们将正式确立上海港的管理部门。更重要的是,”他的声音变得无比庄重,“我们将选举出上海港的第一执政,以及各个部门的司长。”
“第一执政将是这座城市的最高行政官,负责统领各司,处理日常政务。”何维解释道,“第一执政和所有司长,任期均为五年。五年后,我们将再次召开公民大会,进行新的选举。这将成为上海港基础制度。”
“在这次选举中,”何维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没有提名,没有指定。每一位公民,都有权选举,也有权被选举。你们将通过不记名的方式,投出你们神圣的一票。我将和你们一样,只是一个拥有投票权的公民。”
……
三天后,公民广场上,人山人海。
在万众瞩目中,上海港第一届公民大会,正式开始。
何维首先将八块青铜公民牌,郑重地交到了林沐、陈岩、木青、王波、张武、石木、李山以及他自己的手中,在所有民众的见证下,确认了上海港第一批八位公民的身份。
随后,他亲自划定出一个由海岸卫队守卫的独立投票区。
投票区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绘有上海港徽记的密封陶瓮,瓮口只留下了一道狭长的缝隙。
“选举现在开始。”何维宣布道,“首先,选举上海港第一执政。八位公民,请依次进入投票区,将你们心中唯一的人选,写在木牌上,投入票瓮。”
整个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片小小的投票区。
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八位公民,依次走进那片被严肃气氛笼罩的区域。
林沐深吸一口气,接过一块光滑的小木牌和一支木炭笔。
她犹豫了片刻,笔尖在空中悬停。
最终,她还是写下了那个在她心中代表着绝对权威的名字,投入了票瓮。
木青、陈岩、王波、张武、石木、李山,依次完成了投票。
他们脸上都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决定历史的郑重。
当最后一位公民——何维自己,也投下他那一票后,唱票正式开始。
两名德高望重的老工匠,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合力将沉重的陶瓮抬到高台上,当众砸碎。
八块写着名字的小木牌,散落而出。
“何维大人!”唱票员拿起第一块木牌,高声喊道。
台下,民众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何维大人!”第二块木牌。
欢呼声更加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