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没有人敢轻易动手。
因为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回响着那句“禁止私斗,伤人必偿”。
最终,双方僵持不下,只能将这个难题,交给了何维,和何维授权的“律法堂”。
铜都城第一次公开的、正式的审判,就在广场中央的“律法之石”前,拉开了帷幕。
阿月和老祭司风,这两个身份截然不同的“法官”,第一次并肩坐在一起。
她们的面前,放着那本神圣的《基础法典》。
何维,则作为最高仲裁者,坐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他宣布,除非判决有重大争议,否则他不会干涉。
整个铜都城的自由民,都围了过来,黑压压的一片,所有人都想看看,这所谓的“审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犯了罪的青年,被两个磐石卫队的士兵,押到了场地中央,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禾根,作为“原告”,第一个站出来,愤怒地陈述着那头小牛犊的珍贵,和这个青年的罪行。
“那不仅仅是一头牛!那是我们铜都城畜牧业的火种!他毁掉的,是大家未来的肉和奶!”
他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人群中响起了一片对那个青年的咒骂声。
接着,作为“被告”,那个青年也在阿月的示意下,哭着说出了自己偷窃的理由。
“我……我太久没吃过肉了……我只想尝一点点……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辩解,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审判,进入了最关键的环节——量刑。
阿月和风长老,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地,翻开了那本《基础法典》。
“根据《法典》第一条:财产法。”阿月的声音,清脆而庄重,“牛,属于铜都城公共财产中的‘生产资料’,其价值,远高于普通食物。偷盗并杀害生产资料,罪加一等!”
“根据《法典》第二条:伤害赔偿法引申。”风长老接着补充道,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威严,“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毁坏公共财产的严重性,等同于对集体造成了巨大伤害。其惩罚,应高于普通偷窃。”
两人低声商议了许久。
最后,阿月站了起来,当众宣布了判决。
“罪人,呼。偷盗并杀害公共财产——牛犊一头,证据确凿,其罪当罚!”
“经律法堂裁定,判决如下:”
“第一,呼,需以自身劳动力,对铜都城进行赔偿。罚其进入煤矿,进行为期一年的无偿采掘劳动,其间所得,全部上缴公共粮仓,以弥补牛犊的损失。”
“第二,鉴于其认罪态度良好,且其行为暴露了我们对新移民融入关怀的不足。免除其死罪。”
“第三,”阿月看向禾根,“作为失职的惩罚,禾根的神农司,下一个月的肉食配给,减半。因为,看管好公共财产,也是你们的责任。”
这个判决一出,全场哗然。
那个青年,保住了一条命,但未来一年,他将成为最辛苦的矿工,活得像一头牲口。
而禾根和他的农夫们,虽然出了气,但自己也因为失职,受到了牵连惩罚。
所有人都没想到,判决,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它既惩罚了罪犯,又安抚了受害者,甚至还敲打了管理者。
最重要的是,它的每一个判罚,都有理有据,都能在那本翻开的法典中,找到依据。
这就是“法”的力量。
它不偏不倚,它对事不对人。
禾根愣了半天,最终,他对着阿月和风长老,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头颅。
“我……我服从判决。”
人群中,再没有任何的异议。
当那个被判罚的青年,被士兵带走时。
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落在了那本薄薄的“书”上。
他们看着那本书,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
因为他们知道,从今天起,真正统治这座城市的,不再是首领的意志,也不是某个人的拳头。
而是这本白纸黑字写下的、冰冷而又绝对公正的——《法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