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头洞熊的尸体,成了推动部落车轮滚滚向前的高效燃料。
丰富的肉食驱散了饥饿的阴霾,族人们的脸上重新有了血色。
更重要的是熊油,何维将大量的熊油熬炼出来,储存在兽皮囊里。
以石块为底座,以苔藓为灯芯的简易熊油灯,点亮了营地的夜晚,让骸骨部落的有效活动时间,多出了好几个小时。
吃饱了肚子,告别了对黑暗的恐惧,整个部落的士气高涨到了极点。迁徙的队伍,也一扫之前的疲态,变得轻快而高效。
然而,在这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中,阿月的心,却随着队伍每一步的前进,一寸寸地往下沉。
队伍离她的故乡越来越近。
那座被她称为“骆驼峰”的双子山,已在地平线上露出了模糊的轮廓。
翻过那座山,再走不出五天,就能听到长河的涛声。
回家,这个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的词汇,此刻却像一把冰冷的枷锁,越收越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夜深人静,何维靠在一块岩石旁,就着熊油灯的光,仔细擦拭着他的虎牙穿刺矛。
阿月像往常一样,端着一碗温热的肉汤,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边。
“喝点汤吧,今天你又走在最前面。”阿月的声音轻柔悦耳。
何维接过汤,发现阿月正怔怔地望着跳动的火焰,眼神涣散,平日里那份从容优雅,似乎被一种深深忧虑所取代。
“怎么了?”何维问,“离家越近,反而不开心了?”
阿月猛地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没什么。只是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何维不解,“不管你的仇人是谁,我都能把他撕成碎片。”
何维的自信,像一把锋利的刀,深深刺痛了阿月。
“何维,”阿月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悲伤,“关于我的家乡,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一些……我一直不敢说的真相。毁灭我们家园的,不是外来的敌人……而是我们自己。”
说完这句话,阿月紧张地看着何维,生怕这个男人因为她之前的有所保留,而降低对她的信任。
何维擦拭长矛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眼神变得锐利:“阿月,你继续说。”
阿月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
“我的部落,叫大河部落。我们生活在一条大河的拐弯处,我们把这条大河叫做长河。河神保佑,我们的土地肥沃。我们会种植谷物和亚麻,以谷物为食,以亚麻为衣。”
“我们部落有两位首领。一位是我的父亲,大祭司‘烈’。他不是世袭的领袖,他是我们部落最聪明的人。他改良了陶窑,能烧出最坚硬的陶器,为部落换来无数物资。他就像你一样,何维,他总是在思考,如何让族人过得更好。”她的眼神闪烁,满是对父亲的怀念。
“另一位首领,叫‘禾’。他是世袭的首领,负责管理土地和粮食。起初,他和父亲是最好的朋友。但渐渐地,父亲的智慧和声望,让他感到了恐惧。”
何维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这个开场,符合他对原始部落权力斗争的想象。
“父亲最大的发现,是关于一种绿色的石头。”阿月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孔雀石吊坠。“他发现,用最猛烈的火焰煅烧,这种石头会流出红色的‘神血’!他坚信,那是山神赐予的力量,可以用来打造无坚不摧的武器,可以做出比石锄锋利一百倍的农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