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衣。
简单,直观的对比。
女人们的眼睛亮了。
她们当然知道兽皮的缺点,笨重,僵硬,而且很难缝合。
如果能用那种细细的“线”来制作衣服,那该多好。
接着,何维又拿起木炭,在一块新的兽皮上,画了起来。
他先画了一个他们部落的人,弯着腰,拿着石锄费力地在地上挖“猪拱宝”的场景。
旁边,他画了一大群人,才挖了小小的一堆块茎。
所有人都看懂了,这就是他们的日常。
然后,何维让阿月在旁边画。
阿月画出了她的家乡。
人们弯着腰,站在一片金禾色的田地里。
田地里长满了那种一串串的谷物。
一个人,用石镰,就能收割一大片。
画的旁边,堆起了小山一样高的谷物堆。
何维指着第一幅画:“饿。”
又指着阿月画的第二幅画:“饱。”
饿,饱。
又是一个直击灵魂的对比。
不需要更多的解释。
一个能提供更好衣服,和更多食物的遥远家园的形象,已经深深地烙印在每一个原始人的脑海里。
那里,像是一个只存在于梦里的天堂。
“我们,”何维的声音,带着一种振奋人心的力量,“去那里。”
他指着地图上的终点。
“建一个新的家,更好的家,城市。”
山谷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渴望和对未知的恐惧。
商,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走到何维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单膝跪下。
这是他表达最高敬意的姿势。
“何维。”他喊着首领的名字,“我们,跟你走。”
他的三个猎人同伴,也毫不犹豫地跟着跪下。
女人们在短暂的犹豫和交头接耳之后,也纷纷做出了决定。
一个年长的女人,带领着所有人,朝着何维的方向,深深地鞠躬。
她们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选择。
这个男人,能带给她们食物,能保护她们的安全,能让她们告别野蛮的过去。
无论他要去哪里,她们都愿意追随。
至此,整个部落,达成共识。
何维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不是靠武力强迫的服从,这是用希望换来的追随。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山谷进入了紧张而有序的准备阶段。
一场规模空前的部落大迁徙,即将拉开序幕。
何维将所有人分成了几个小组。
商带领着部落里所有能干活的男人和一部分强壮的女人,负责制造运输工具。
他们砍伐坚韧的树木,剥取柔韧的藤蔓。
在何维的指导下,他们制造出十几个更大,更结实的拖席。
何维甚至对拖席进行了改良。
他在拖席前端,安装了两个用光滑木头削成的扶手,更便于拖拽和控制方向。
这种微小的改进,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了不起的创新。
部落里其余的女人们,则在阿月的母亲——阿月的带领下,负责处理食物。
剩下的犀牛肉和骨头,全都被熏烤风干,分门别类地用兽皮包裹起来。
孩子们则被组织起来,在阿雅的带领下,去山谷周围采集一切可以食用的植物和果实。
何维自己,则承担了最重要的工作——绘制地图和规划路线。
他和阿月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
在何维的引导下,阿月努力回忆着那条被掳掠的路线。
他们在最大的一张鞣制过的犀牛皮上,用木炭画下了这幅“希望地图”。
哪里有河流,哪里有特别形状的山峰,哪里有容易迷路的森林,哪里可能有大型猛兽的巢穴。
阿月用她稚嫩的画笔,一点点地,将这个未知的世界,呈现在何维面前。
一个星期后,一切准备就绪。
出发的那天清晨,薄雾笼罩着山谷,空气微凉。
何维骑在他的黑色战马上,身披湾鳄皮甲,手持虎牙穿刺矛,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队伍。
这是一支庞大的,有些杂乱,却充满了生命力的队伍。
最前面,是商带领的十几个年轻男人,他们是开路的先锋。
紧随其后,是女人们和孩子们。
她们或背着,或抱着年幼的婴儿,每个人的背上,都还背着一个装满了食物和水的兽皮袋。
队伍的中间,是何维的马群。
四十多匹普氏野马的背上,都用简易的驮鞍,满载着部落的家当。
铝锅、工具、兽皮、以及那上百张珍贵的“史前本草纲目”。
队伍的两翼和后方,是那二百多只盘羊。
十几头牧羊狼警惕地穿梭在羊群周围,维持着秩序。
而头狼则带领着它最精锐的卫队,如同幽灵一般,潜伏在队伍最外围的丛林中,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阿月因为身体尚未完全康复,被何维安排和阿雅一起,骑在一匹性情最温顺的母马背上。
何维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被他命名为“骸骨部落”的地方。
他看到那座长长的坟墓,看到那个被火烧过的漆黑洞口,看到了地上凝固的暗红色血迹。
这里,埋葬了一个野蛮的过去。
现在,他将带领这个新生的部落,去寻找一个光明的未来。
“阿月,”何维的声音传遍整个队伍,“指路。”
马背上,阿月伸出颤抖却坚定的手臂,指向东方。
那里,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是家的方向。
“出发!”
何维高举虎牙穿刺矛,矛尖直指天际。
一声令下,庞大的迁徙队伍,如同一条苏醒的巨龙,缓缓开动。
车轮尚未发明,文明的路,只能靠双脚一步步丈量。
前路漫漫,充满了艰险与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