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绵了三日,听雪苑的屋檐滴滴答答,像是永远流不尽的眼泪。潮湿的寒气渗入骨髓,云暮裹着单薄的被子,借着窗外微弱的天光,仔细翻阅着刚送来的密报。
炭火早已断供,屋子里冷得如同冰窖。她呵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薄雾,执笔的手指冻得发红僵硬,却依旧稳稳地在纸上写下指令。
那夜之后,萧衍再未踏足听雪苑,甚至连一句过问都没有。王府的下人们越发怠慢,送来的食物时常是馊冷的,连干净的饮水都时有时无。
可她不在乎。
心口的疼痛早已麻木,如今只剩下冰冷的决绝。既然他选择隐瞒,选择用冷漠将她推开,那她便不再依靠他分毫。
“楼主,”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如同夜风拂过枯叶,“江南传来消息,当年参与沈家案的刽子手,在我们找到之前就被人灭口了。”
云暮笔尖一顿,墨迹在纸上晕开一小团阴影。她早该料到,对方动作不会慢。
“知道了。”她的声音平静无波,“重点查婉妃。我要知道她入宫前的所有经历,尤其是……她是否曾有姐妹流落在外。”
“是。”
窗外声音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听风楼的力量被她彻底调动起来,如同精密而庞大的机器开始运转。无数条无形的线从这座荒凉的院落延伸出去,探向皇宫深处,探向尘封的往事。
她不再需要萧衍提供的便利,听风楼自有其门路。金银如流水般花出去,换回一条条或真或假、或清晰或模糊的信息。
线索如同破碎的镜片,逐渐拼凑出令人心惊的轮廓——
婉妃,名苏婉清,并非官宦千金,而是十六年前由已故的老靖王(萧衍的皇叔)从江南带回献给先帝的。她容貌绝色,性情清冷,入宫后深得先帝宠爱,却也因此树敌无数。她精通音律,尤擅医术,曾在宫中瘟疫横行时,以奇方救治多人。
医术……云暮的心猛地一跳。她的母亲,那个温婉的江南女子,也精通医术,甚至她如今所掌握的许多医毒知识,都源于母亲留下的手札。这仅仅是巧合吗?
更让她心惊的是,一条埋藏极深的线索显示,婉妃入宫前,在江南似乎曾与一户姓沈的杏林世家交往甚密。而那户沈家,正是她云暮(沈清辞)的外祖家!
婉妃……母亲……沈家……
还有那幅与她容貌酷似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