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与云暮尚未回到京城,关于他们在江南“遇刺”的消息,已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入了紫禁城。
这日午后,靖王府书房内,萧衍刚处理完积压的公务,宫中内侍便送来了皇帝的亲笔手谕。明黄的绢帛上,字迹看似关切,却字字透着深意:
“朕闻尔江南之行,屡遇险阻,乃至宵小胆敢行刺,朕心甚忧。吾儿伤势如何?可需宫中遣太医诊治?闻尔身边云氏,颇通医理,照料周全,朕心稍慰。然江南之地,关系漕运重务,此番巡查,虽有小挫,亦需有所建树,方不负朕望。吾儿当以此为戒,日后行事,更需谨言慎行,明哲保身。另,玄甲卫护主有功,朕自有封赏,然其调动频繁,亦需有所节制,免惹非议。”
萧衍逐字逐句看完,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将手谕递给一旁侍立的云暮。
云暮接过,快速浏览,眉头微蹙。皇帝这番话,看似关怀,实则处处试探,暗藏机锋。
“朕心甚忧”——是担忧儿子的安危,还是担忧儿子在江南掀起的风浪?
“云氏颇通医理”——是对她医术的认可,还是暗示对她身份的探究?
“需有所建树”——是督促他做出政绩,还是警告他不要空手而归,留下把柄?
“玄甲卫调动频繁”——是肯定其功劳,还是质疑他私自调动亲兵的意图和实力?
字里行间,充满了帝王心术的权衡与猜忌。
“皇上这是在提醒我们,他什么都知道。”云暮放下手谕,声音清冷,“他知道我们在江南的动作,知道我们遇到了刺杀,甚至可能……已经对‘闻先生’和听风楼的存在有所察觉。”
萧衍冷哼一声,将手谕随手丢在书案上:“父皇向来如此。既要我们用,又要防着我们。他给我协理京畿卫戍之权,是希望我替他搅浑水,清除一些不听话的钉子,但又怕我势力坐大,脱离他的掌控。”
他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已经开始抽芽的石榴树,目光深沉:“江南遇刺,我展现出的实力和应对,恐怕已经超出了他心中那个‘荒唐王爷’该有的范畴。他这是在敲打我,也是在警告我。”
云暮走到他身边,低声道:“那柳阁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