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一闪,她便已融入外面的黑暗之中。
避开固定的巡逻路线,借助宫殿的阴影、假山和树木的掩护,云暮如同鬼魅般在宫廷中穿梭。她的目标明确——位于皇宫西北角的宗卷阁和与之相邻的冷宫区域。
宗卷阁存放着部分陈年旧档,或许能找到与十年前沈家血案相关的只言片语。而冷宫,往往是秘密和冤魂聚集之地,流言与真相有时只有一墙之隔。
她身形飘忽,脚步落在积雪未融的地面上,几乎不留痕迹。偶尔有巡逻侍卫经过,她总能提前感知,巧妙地隐匿身形,与黑暗融为一体。
东六宫区域守卫明显增强,应是得宠妃嫔居所。
通往御书房的路线上暗哨增多……
西南角有药草气息,是太医院所在……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不断修正和完善着心中的宫廷地图。
就在她绕过一片梅林,准备靠近宗卷阁外围墙时,前方不远处的岔路口,忽然传来一阵略显凌乱的脚步声和肆无忌惮的谈笑。
“王爷,您慢点儿!这黑灯瞎火的,仔细脚下!”
“滚开!本王没醉!这宫里……嗝……就没个能让本王尽兴的地方!”
是靖王萧衍!
云暮瞳孔微缩,立刻屏住呼吸,将身形完全藏匿在一座嶙峋的假山之后,心中警铃大作。他怎么会在这个时辰,出现在如此偏僻的地方?
透过假山的缝隙,她看到萧衍被两个小太监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来。他衣袍微敞,发冠歪斜,满身酒气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俊美的脸上泛着醺然的红晕,眼神迷离,嘴里还在胡言乱语。
“什么破皇宫……规矩……规矩那么多!连个喝酒……都喝不痛快!”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挥舞着手臂,险些打到搀扶他的太监。
云暮蹙眉,心中疑窦丛生。靖王的寝宫似乎并不在这个方向,他深夜醉酒,为何会行至此处?
就在她思索之际,萧衍似乎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下,猛地向前一个趔趄,搀扶他的太监惊呼着去拉他。
混乱中,萧衍的手臂看似无意地一挥——
“啪嗒。”
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玉佩,从他袖中滑落,掉在离假山不远处的枯草丛中。
两个太监手忙脚乱地扶稳萧衍,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
“王爷,您没事吧?”
“快,快扶王爷回去歇着!”
萧衍嘟囔着骂了几句,似乎醉得更厉害了,被两个太监半扶半抱着,踉踉跄跄地朝着来的方向去了,声音渐行渐远。
四周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寒风刮过光秃秃树枝的呜咽声。
云暮依旧隐在假山后,并未立刻现身。她目光锐利地盯着那枚落在枯草中的玉佩,心中念头飞转。
是意外?
还是……试探?
那枚玉佩,质地普通,并非亲王规制,但雕工却有些特别。
犹豫只在瞬间。无论是不是试探,这枚意外出现的玉佩,或许能成为一个契机。
她如同暗夜中的精灵,悄无声息地滑出藏身之处,脚步轻盈地来到那丛枯草旁,弯腰,指尖迅速掠过,将那枚尚带着一丝体温的玉佩捞起,看也未看便纳入袖中。
整个过程不过一息之间。
她正欲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眼角余光却猛地瞥见——宗卷阁的院墙拐角处,似乎有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那身影快如鬼魅,绝非巡夜侍卫!
云暮心头一凛,立刻伏低身体,将自己重新隐藏在阴影里,心脏微微加速跳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深宫之夜,果然不止她一个“夜行人”!
那黑影是谁?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巧合?萧衍掉落玉佩,是真的醉酒失态,还是别有深意?
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