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邦——!!!”
陈默的嘶吼声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在空旷寂静的工地上疯狂回荡,那声音里裹挟着无尽的绝望与不甘,仿佛要将这天地都撕裂开来。他发疯似的扑到杨振邦身边,只见杨振邦面色如金纸一般,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在这世间。
更可怕的是,陈默能清晰地感觉到,杨振邦身上那份与母亲赵秀兰之间独特的、温暖的“薪火”联系,已然彻底断绝。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就像原本紧密相连的两根丝线,被无情地剪断,从此再也无法相连。仿佛有什么最根本、最核心的东西,被那支突如其来的“虚无之箭”硬生生地从杨振邦的存在中剜去了,只留下一个空洞而又残缺的躯壳。
空中,那原本蓬勃搏动、温暖如母怀的“信念图腾”金色心核,此刻正剧烈地颤抖着。它原本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照亮着周围的一切,给人们带来无尽的希望与力量。然而,在失去了与最初“薪火”载体(杨振邦)的直接联系后,那光芒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如同夕阳西下时的余晖,渐渐被黑暗吞噬。原本庞大的金色心核,也在不断地收缩,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蜷缩起自己的身体,试图抵御外界的伤害。
虽然它依旧顽强地抵抗着“大静默”残余的侵蚀,那金色的光芒时不时地闪烁一下,仿佛在向世人宣告它不屈的意志。但其散发出的信念波动,却明显减弱了许多。曾经,它的信念波动如同温暖的春风,能轻易抚平整个时代的焦虑,让人们在这动荡不安的世界中找到一丝安宁与慰藉。可如今,那波动变得微弱而又无力,就像即将熄灭的烛火,只能在这黑暗的世界中摇曳着,随时都有可能被彻底扑灭。
“收割者”的最后一击,精准而恶毒!它们就像一群狡猾的猎人,深知无法一次性摧毁整个“信念图腾”这座坚固的堡垒,便选择斩断其与“源头”最直接的联系。它们要让这“信念图腾”成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失去滋养与支撑,迟早会在时间的流逝中自行枯萎,彻底消失在这世间。
“振邦!撑住!”陈默心急如焚,他双手紧紧地握住杨振邦的手,试图将自身的人性之光输入杨振邦体内,希望能唤醒他那即将消散的生机。然而,他发现自己的力量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一丝波澜。那“虚无之箭”抹除的并非肉体生机,而是某种更本质的“联系”与“印记”,那是深藏在灵魂深处的东西,常规的救治手段在它面前毫无作用,就像用普通的武器去对抗无形的魔法,根本无法奏效。
杨振邦的眼神渐渐涣散,那原本明亮而又坚定的目光,此刻变得空洞而又迷茫,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与方向。他的嘴唇微微翕动,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陈总……桥……数据……孤本……在……节点……”
话音未落,他的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生机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陈默呆呆地望着杨振邦,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他知道,这一次,他们可能真的要失去这个重要的伙伴了。但他不甘心,他不愿意就这样放弃,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拯救杨振邦的方法,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悲痛与愤怒如同岩浆在陈默胸中翻涌,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倒下!杨振邦用自己作为“薪火”最后的载体,换取了“信念图腾”的点燃和“大静默”的暂时退却,他绝不能辜负这份牺牲!
“桥……数据孤本在节点……”陈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咀嚼着杨振邦的遗言(他下意识地将此视为遗言)。他回想起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信息之桥”搭建,那枚蓝色的“数据孤本”在最后时刻,化作了无数信息流,分散寄存在了城市中那些闪耀的“人性节点”之中。
杨振邦是在提醒他,那份蕴含着真相和可能对抗“收割者”关键信息的“孤本”,并未完全丢失,而是散落在了人间,与那些普通的、闪耀着人性光辉的信念节点融为了一体!
只要这些“节点”不灭,只要这个时代的人心信念还在,“孤本”就依然存在,就还有被重新汇聚、解读的希望!
而“信念图腾”虽然心核黯淡,但只要它还在空中闪耀,就能不断地与这些分散的节点产生共鸣,维系着这个时代最后的“可能性”防线!
他必须守护好这些!在“信念图腾”因失去源头而彻底熄灭之前,找到让“心核”重新亮起的方法,或者……找到彻底解决“收割者”威胁的途径!
陈默轻轻放下杨振邦,将他安置在李薇身边。他看着昏迷不醒的两人,一个耗尽“薪火”生死未卜,一个透支“记录”昏迷不醒,而他自己也是强弩之末。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力,几乎要将他压垮。
但他不能垮!
他站起身,仰望着空中那光芒减弱却依旧不屈的“信念图腾”,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如铁。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却熟悉的电子嗡鸣声,从他随身携带的、那部老式加密通讯器里传出。
这个时候,会是谁?
陈默警惕地拿起通讯器,里面传来的,却是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带着疲惫和一丝沙哑的声音——是郑明远!
“陈默……是我。”郑明远的声音没有了之前的官方腔调和冰冷,反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复杂,“我刚刚……通过了最高级别的‘净化审查’和潜意识深潜测试……他们暂时排除了我的‘深度控制’嫌疑。”
陈默心中一动,没有打断他。
“我手腕上的那个‘标记’……已经被强制清除了,代价是……部分记忆缺失和神经永久性损伤。”郑明远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但我还记得……记得李薇同志的话,记得那个‘普罗米修斯’项目……也记得你们在做的事情。”
他顿了顿,似乎在积蓄力量,语气变得急促而严肃:“听着,时间不多了!‘守夜人’议会虽然暂时放过了你们,但他们启动了‘影子协议’,对你们的监控达到了最高级别!而且……我通过残留的权限碎片捕捉到一段来自‘收割者’的加密通讯碎片,它们正在启动一个名为 【断代】的备用计划!”
“断代?”陈默心中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