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阿飞喷出一口鲜血,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斑驳的墙壁上,滑落在地,生死不知。
少女赵秀兰小小的身体,已经被沈伯年隔空抓到了身前!他枯瘦的手指,闪烁着幽光,就要扣向她的心口!
“娘——!!!”陈默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母亲再次陷入绝境的愤怒,如同最猛烈的燃料,瞬间点燃了他即将枯竭的意志!胸口那道正在收缩的裂隙猛地一震!狂暴的地脉之力仿佛感应到了他滔天的怒火,锁链上的土黄烈焰轰然暴涨!
“给我…关上!!!”
陈默的意志如同燃烧的陨星,狠狠撞在裂隙上!地脉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却爆发出最后、最猛烈的力量!
“咔嚓——!!!”
一声仿佛空间本身碎裂的脆响!
陈默胸口那道喷涌黑暗的白金裂隙,在土黄烈焰的狂暴镇压和守护意志的决死推动下,终于——彻底闭合!
最后一丝粘稠的黑暗被锁链硬生生勒断、湮灭!
裂隙消失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整个时空结构的巨大反震力,如同被拉满的弓弦骤然回弹,狠狠作用在陈默身上!
“噗——!”陈默狂喷出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正面撞击,向后倒飞出去!他胸口原本烙印着守护之锚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一个焦黑的、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血肉模糊,边缘残留着土黄与漆黑的能量余烬!守护之锚的烙印…连同那道裂隙…仿佛被彻底从血肉中剥离了!
剧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最后一丝意识,世界瞬间陷入无边黑暗。
“4…”
倒计时还在继续!归零协议并未停止!陈默关上裂隙,只是阻止了寂灭之核的彻底泄露,但毁灭整个时空泡的湮灭程序仍在运行!
沈伯年抓住了少女赵秀兰,看着陈默胸口那恐怖的伤口和彻底消失的裂隙烙印,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但随即被更深的算计取代。“容器废了…火种本源还在…”他低头看着手中因过度消耗血脉之力而昏迷的少女,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他不再停留,抓着赵秀兰,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瞬间没入门外幽深的甬道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3…”
冰冷的电子音如同最后的审判。
病房内一片死寂。只有倒计时的警报声和地上符文石板彻底熄灭的余烬。陈默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阿飞瘫在墙角,气息微弱。锈蚀的铁床孤零零地矗立着。
毁灭…似乎已成定局。
就在这最后三秒的绝望时刻——
倒在血泊中、胸口一片血肉模糊、意识沉入最深黑暗的陈默,他那无力垂落在冰冷地面上的左手,手指,极其轻微地、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指尖,触碰到了地上冰冷的污水和…一小片坚硬的金属。
那是一块从他撕裂的衣袋里掉出来的东西。
一块…老旧的瑞士怀表。
正是他在卷4中典当给刀疤刘、又被刀疤刘在关键时刻交还给他、机芯深处刻印着神秘密码的那块表!
在陈默指尖无意识触碰的瞬间——
怀表那早已停摆的玻璃表蒙之下,布满划痕的铜质表壳内部,那枚刻印着复杂纹路的机芯齿轮,似乎被这濒死躯体的最后一丝微弱生物电流所触动…
极其极其微弱地…转动了极其微小的一格。
“咔嚓。”
一声轻不可闻的机括跳动声,在死寂的病房里响起。
伴随着这声轻响——
“滋啦…滋啦…”
病房外,那层代表着1997年时空叠加的惨白“光膜”,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猛地剧烈闪烁、扭曲起来!
倒计时的电子合成音,也在这剧烈的干扰中,出现了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卡顿!
“2…滋…2…”
紧接着,一个断断续续、冰冷中似乎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电流杂音的熟悉女声,强行穿透了时空壁垒的干扰和倒计时的警报,无比清晰地在这1983年的病房内响起:
“锚点…坐标…锁定…”
“归零…协议…强制…中断码…输入…”
“密匙…确认…守望者…最高…权限…”
是李薇的声音!但不再是之前那种纯粹的、执行程序的冰冷机械音!这声音里,带着一种强行突破某种禁锢的艰难,以及…一丝被压抑到极致的、属于“李薇”的决绝!
“滋——!!!”
一阵更加刺耳的高频电流噪音爆鸣!整个1997年的惨白“光膜”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疯狂扭曲、波动!
那冰冷的倒计时电子音,在剧烈的干扰中,最终卡在了——
“…2…”
然后,彻底陷入了混乱的电流噪音之中!归零协议的倒计时…被强行中断了?!
病房内一片死寂。只有电流噪音在滋滋作响。
几秒钟后。
“噗通。”
一个身影,踉跄着从那片剧烈扭曲波动的惨白“光膜”中,跌了出来,重重摔在1983年病房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黑色作战服布满焦痕和破损,复杂的银色纹路多处断裂,闪烁着不稳定的电火花。覆盖着半张脸的战术目镜镜片碎裂了一半,露出脸色苍白如纸。
是李薇。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牵动了严重的伤势,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中溢出。她左手紧紧捂着腹部一个焦黑的伤口,显然是在强行中断“归零协议”时遭到了程序的反噬。她的右手,却死死抓着一个东西——那枚核心深红光芒已经彻底熄灭、表面布满裂纹的黑色立方体——“归零协议”的核心。
她的目光,越过地上生死不知的陈默和阿飞,最终落在那扇沈伯年带着少女赵秀兰逃离的、幽深的甬道入口。那只暴露在外的眼睛,冰冷依旧,但眼底深处,却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任务失败的冰冷愤怒?程序被强行中断的混乱?还是…那一丝深藏的、属于“李薇”的…不甘与悲悯?
她紧抿着毫无血色的薄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挣扎着,用那枚布满裂纹的黑色立方体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鲜血顺着作战服破损处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绽开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她没有看陈默,也没有试图去追击沈伯年。她的目光,穿透病房那扇腐朽的木门,投向外面幽深曲折的甬道,投向更远处九龙城寨那如同巨大钢铁坟墓的黑暗深处。
一个冰冷、带着血腥味和金属质感的词语,从她紧咬的牙关中挤出,轻得如同叹息,却又重若千钧:
“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