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
玉化婴儿头骨发出的尖锐啼哭,不再是单纯的呜咽,而是化作了撕裂灵魂的尖啸!这尖啸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所有人的耳膜,贯穿大脑,直抵灵魂深处!
整个血肉大厅,在这恐怖的音波冲击下,彻底疯狂!
墙壁上蠕动的暗红色肉壁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地起伏、鼓胀!一根根原本垂落的血管触须疯狂地舞动、抽打,如同暴怒的章鱼触手!地面那厚实的菌毯如同沸腾的沼泽,剧烈地翻滚、冒泡,散发出更加浓郁的甜腥恶臭!天花板上,大块大块暗红色的肉瘤如同肿瘤般迅速增生、膨胀,然后“噗嗤”一声破裂,溅射出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脓液!
整个空间,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生物濒死挣扎的内脏!粘滑、蠕动、散发着亵渎生命的恐怖气息!
“啊——!”筱筱首当其冲,被这实质的音波狠狠击中!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重锤砸中,眼前一黑,耳鼻之中瞬间涌出大量鲜血,身体如同破布娃娃般被狠狠抛飞出去,重重砸在后方剧烈蠕动的肉壁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即软软滑落在地,生死不知!
“噗!”本就力竭的无尘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拍中,倒飞出去,撞在翻倒的接待台上,发出一声巨响,彻底昏死过去!
远处,倒在肉壁旁的陈钉,身体也在这音波冲击下剧烈抽搐了一下,再无动静。
雪棠,作为斩出那一击、直接伤害了核心的人,承受了最恐怖的反噬!
那尖锐的啼哭仿佛在她灵魂深处直接炸响!本就因强行透支魂隙锋芒而濒临崩溃的意识,如同被投入了绞肉机!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感知!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这尖啸一寸寸撕裂、碾碎!身体表面渗出的血珠瞬间连成一片,整个人如同一个血人!她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重重跪倒在地!右手小臂内侧的契约符文印记,此刻灼热得仿佛要将她的骨头都融化,但那微弱的光芒在滔天的怨念反扑下,如同风中残烛!
她艰难地抬起头,视线被鲜血模糊,只能看到那个抱着被撕裂襁褓的老妇人,那双深渊般的漆黑眼眸中,此刻燃烧着足以焚尽一切的怨毒和暴怒!
“外婆”…彻底被激怒了!
她缓缓抬起干枯的手,指向跪倒在地、如同血人般的雪棠。没有言语,但那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冻结了雪棠全身的血液!
就在这时——
嗡…嗡…
一阵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嗡鸣声,从雪棠右手小臂内侧传来。是那契约符文!在雪棠濒临魂飞魄散的绝境下,在“外婆”那恐怖杀意的刺激下,这源自羁绊的守护之力,竟然再次被激发,爆发出最后一丝微弱却顽强的光芒!
这光芒极其黯淡,却带着一种温暖而坚韧的力量,如同无形的屏障,勉强抵挡住了“外婆”那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为雪棠争取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喘息之机!
也正是这一瞬间的喘息,让雪棠模糊的意识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不是来自“外婆”,也不是来自那尖叫的玉化头骨。
而是…来自周围…那暴走的血肉大厅本身!
当她的意识被那契约符文的光芒勉强守护住一丝清明时,她仿佛“听”到了…一些…破碎的、充满了无尽悲伤和绝望的…低语。
“冷…好冷…”
“水…淹上来了…”
“妈妈…救我…”
“外婆…外婆为什么…”
“痛…好痛…”
这些低语,不再是那重叠的、充满怨毒的童谣,而是无数个…稚嫩的、充满了恐惧和不解的…孩童的声音!它们如同破碎的磁带,断断续续地从蠕动的肉壁中、从沸腾的菌毯中、从舞动的血管触须中…渗透出来!
雪棠猛地一震!
她艰难地转动着被鲜血模糊的视线,看向那被撕裂的襁褓中,那团蠕动的暗红色肉块核心处,那枚发出尖锐啼哭的玉化婴儿头骨。
当她的目光,或者说,她残存的一丝意识,真正“触碰”到那头骨时——
轰!!!
无数的画面、无数的声音、无数的情感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入了她濒临破碎的意识!
* 画面一: 一座古老的、横跨在一条水流湍急、深不见底的浑浊大河之上的石桥。桥身斑驳,爬满了青苔。桥头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三个模糊的古字——外婆桥。
* 画面二: 一个穿着深蓝色旧褂子、面容刻板的老妇人(正是眼前的“外婆”),她站在桥头,脸上不再是冷漠,而是充满了深深的、无法化开的悲伤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用深蓝色碎花布包裹着的、正在熟睡的…女婴。女婴的脸蛋红扑扑的,睡得很甜。
* 画面三: 浑浊的河水边,聚集着许多村民。他们脸上带着恐惧、麻木,甚至…一丝病态的狂热。一个穿着古怪袍子、脸上涂抹着油彩的巫师,正在河边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河水翻涌,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水下窥视。
* 画面四: 老妇人抱着女婴,一步步走向桥中央。她的身体在颤抖,浑浊的泪水从她干枯的眼角滑落。她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婴,嘴唇哆嗦着,似乎在无声地说着什么。然后…她猛地闭上眼睛,双手一松!
* 画面五: 深蓝色的碎花布襁褓,如同断线的风筝,坠入湍急浑浊的河水之中!瞬间被翻滚的浪花吞没!只有一声极其细微、仿佛幻觉般的婴儿啼哭,被河水声淹没。
* 画面六: 河水之下,无数双苍白的小手伸出,抓住了那个下坠的襁褓…无数个被河水泡得肿胀发白、面目全非的孩童面孔,在浑浊的水中若隐若现,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怨毒和…对新同伴的“欢迎”…
* 画面七: 老妇人站在桥上,看着恢复“平静”的河面,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只剩下死灰般的麻木和…一种被彻底掏空的空洞。她缓缓转身,一步步走下桥,背影佝偻得如同被抽走了脊梁。而在她身后,那座外婆桥的桥墩上,似乎又多了几道被河水冲刷出的、如同抓痕般的印记…
* 画面八: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当河水泛滥,或者村中遭遇灾祸,那个穿着深蓝色旧褂子的老妇人,就会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在村民麻木或狂热的注视下,走上那座外婆桥…重复着那绝望的仪式…一个又一个无辜的婴孩被投入河中,成为河底那无数怨魂的“祭品”和…新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