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清玄道长和云无尘走了出来,两人的脸色都带着难以掩饰的凝重,尤其是清玄道长,眉宇间仿佛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疑云。
守在门外的筱筱立刻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道长!雪棠她怎么样了?”
清玄道长看着筱筱焦急的小脸,努力压下心中的忧虑,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筱筱姑娘放心,雪棠丫头魂力根基稳固,只是心神消耗过大,需要静养恢复。让她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他避重就轻,没有提及魂隙深处那惊心动魄的剧变。
“真的吗?太好了!”筱筱大大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吓死我了!那…我现在能进去陪她吗?”
“去吧,轻声些,别吵醒她。”清玄道长点点头。
筱筱立刻像只轻盈的小鹿,蹑手蹑脚地溜进了静室,轻轻关上门,回到雪棠床边坐下。看着雪棠沉睡中依旧微蹙的眉头,她心疼地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抚平那细微的褶皱,然后握住她的手,静静地守护着。
清玄道长看着关上的门,轻轻叹了口气,对云无尘低声道:“按为师说的做,密切留意。为师去后山静室闭关,若无要事,莫来打扰。”
“是,师父!”云无尘郑重应下,看着师父略显沉重的背影消失在廊道尽头,心中也沉甸甸的。他看了一眼静室紧闭的门,转身离开,去准备一些安神补气的药材。
时间在静谧中流淌。窗外的日影渐渐西斜,给客舍小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房间内雪棠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淡蓝色的眼眸初时还有些迷茫,随即聚焦,看到了床边守着的、正一脸担忧望着她的筱筱。
“筱筱…”雪棠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虚弱。
“雪棠!你醒啦!”筱筱惊喜地低呼一声,连忙凑近,“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要不要喝水?”
雪棠轻轻摇了摇头,感受了一下自身状态。精神上的疲惫感依旧存在,如同大病初愈后的虚弱,但那种被冰冷怨念缠绕的窒息感和恐惧感已经淡去了许多。眉心魂隙处传来一种奇异的“饱胀”感,仿佛里面充盈着某种力量,却又不像之前那样躁动不安,反而有种…沉甸甸的凝实感?她尝试着内视,魂隙深处那片银灰色的“锋芒之海”似乎平静了许多,虽然依旧能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锋锐”之意,却不再有那种随时要破体而出的凶戾感。
“好多了,就是有点累。”雪棠轻声回答,目光落在筱筱明显带着倦意的小脸上,“你一直守着我?没休息吗?”
“我没事!一点都不累!”筱筱立刻挺直腰板,努力做出精神抖擞的样子,但眼底的红血丝却出卖了她,“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清玄道长说厨房里温着粥呢!”
“嗯…有点。”雪棠确实感觉腹中空空。
“那你躺着别动!我去拿!”筱筱立刻起身,像只欢快的小鸟飞了出去。
厨房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香。云无尘之前送来的安神药材正在小砂锅里咕嘟咕嘟地熬煮着,棕色的药汁翻滚着气泡。筱筱小心地揭开旁边蒸锅的盖子,里面果然温着一碗熬得软糯喷香的白粥和几样清淡小菜。
她先盛了一碗粥,又夹了些小菜放在托盘里,然后拿起蒲扇,对着那熬药的砂锅轻轻扇着风,想让药凉得快一点。一边扇,一边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
“唉,雪棠这次可真是遭罪了…都怪那些天杀的坏人!”她愤愤地皱了皱小鼻子,随即又叹了口气,“不过…雪棠好像真的…嗯…重了一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筱筱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她回想起刚才把沉睡的雪棠从静室抱回她们自己房间时的感觉(清玄道长探查结束后,筱筱就把雪棠抱回了更舒适的卧房)。虽然雪棠一直很轻,但这次抱起来,筱筱明显感觉手臂上的分量沉了一些,不像以前那样轻飘飘的了。
“肯定是老道士害的!”筱筱对着药锅,煞有介事地“控诉”起来,“每天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好吃的!什么灵芝炖鸡、茯苓蒸糕、首乌芝麻糊…还说什么固本培元、滋养神魂!我看他就是想把我们俩当小猪养!这下好了吧,雪棠都抱起来沉手了!哼!等雪棠好了,得让她少吃点!不然以后我都抱不动了!”她一边碎碎念,一边想象着雪棠圆润起来的样子,嘴角又忍不住弯了起来。嗯…其实圆润一点的雪棠,肯定也很可爱!不过这话可不能让她听见。
药汁的温度降得差不多了。筱筱小心地将深褐色的药汁滤进一个白瓷碗里,浓郁的苦涩气味让她皱了皱小鼻子。她端起放着粥和药的托盘,脚步轻快地走回卧房。
“雪棠,吃饭啦!还有药,要乖乖喝掉哦!”筱筱将托盘放在床边的小几上,先端起温度适中的粥碗,用勺子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递到雪棠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