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心像是被冰锥刺穿,痛得麻木,反而激发出一种极致的冷静。她看着眼前这张因为激动而扭曲的、年轻的脸,突然觉得无比可笑。
“他说他恶心?”林晚轻轻重复,嘴角竟也扯出一丝极淡的笑意,这笑却比对方的怒骂更让人心寒,“那他每次回来,抱着我忏悔,说应酬累,说身不由己,求我别离开他的时候,演技可真好啊。看来,他不止恶心这个家,也恶心他自己。”
露露一怔,显然没料到林晚会是这种反应。她预想中的歇斯底里、哭闹哀求都没有出现。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他现在爱的是我!他说我比你温柔,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露露的声音有些发虚,色厉内荏。
“温柔?”林晚的目光掠过她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体,落在她颈间一条闪亮的项链上,“用他给你买的项链、包包堆砌起来的温柔,确实比较昂贵。我这种只会洗衣做饭、照顾他生病的父母、替他打理人际关系的温柔,确实不值钱。”
胖女人插嘴:“感情没了就是没了,强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的,啃的人才知道。”林晚转向她,眼神锐利,“这位大姐,你这么热心,是等着她上位了,好分一杯羹,还是指望她介绍个同样的‘好朋友’给你?”
胖女人被噎得脸一红,说不出话。
露露彻底被激怒了,她指着林晚的鼻子:“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这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不然,我天天来闹,让你不得安生!”
“你试试看。”林晚往前逼近一步,她比露露略高,此刻居高临下,眼神里是淬了冰的寒意,“你大可以天天来,让整栋楼的人都看看,一个靠着几分钱转账耀武扬威、深更半夜上门逼宫的三儿姐,是个什么货色。也让李哲公司的人都评评理,他们李总监的‘真爱’,是何等的‘体面’。”
林晚拿出手机,屏幕对着露露,上面是长达99条的、带着恶毒备注的一分钱转账记录:“这些,还有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录下来了。你不是问我会什么吗?我至少会守法,会报警告你骚扰和侮辱。你也可以试试,李哲是保你,还是保他的工作和那点可怜的名声。”
露露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身后的胖女人也悄悄往后缩了缩。
风更大了,吹得露露的皮草翻飞,露出里面单薄的红裙,她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不知是冷,还是怕。那副虚张声势的架势,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干瘪下去。
“滚。”林晚只说了一个字。
露露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敢再吭声,拉着那个胖女人,几乎是踉跄着逃进了电梯。
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世界重归寂静,只有狂风拍打窗户的声音。
林晚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刚才强撑起来的所有力气瞬间抽空,身体抖得像个筛子。没有眼泪,只是觉得空,无边无际的空旷和寒冷。
她抬头,望着这个她一手布置的家,每一处都有生活的痕迹,也有背叛的阴影。那个口口声声说厌恶她的男人,此刻不知在哪个温柔乡,或者,只是在逃避。
但这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她拿起手机,不是打给李哲,而是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平静得可怕:“王律师,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我想咨询一下,离婚协议的具体事宜。对,尽快。”
窗外的风更猛烈了,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但林晚知道,台风过境后,废墟之上,才能重建新生。那一分钱买来的羞辱,和今夜这场闹剧,终于把她从麻木中彻底敲醒。战争不是从今夜开始,但结束的哨声,该由她来吹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