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常的瘦子,小心翼翼地问。
“这么做,我们自己,损失也很大啊。”
“而且,万一被朝廷知道了……”
“妇人之仁!”
乔致庸猛地回头,盯着他。
“现在是计较损失的时候吗?”
“至于朝廷……”
乔致庸冷笑。
“朝廷里,有人比我们,更想让林望死。”
他伸出两根手指。
“严阁老,徐阁老。”
“这两位,一个恨林望断他财路,一个怕林望动摇国本。”
“他们是天生的盟友。”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他们一个,不得不动手的理由。”
“还有,一把足够锋利的刀。”
乔致庸的眼神,变得幽深。
“我们,就是那把刀。”
他回到座位上,拿起笔,开始写信。
“来人。”
一个精干的伙计,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这封信,八百里加急,送回山西祁县。”
乔致庸把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递了过去。
“告诉家里,让‘狼群’准备好。”
“就说,冬天提前来了,该出去觅食了。”
伙计接过信,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狼群”,是晋商豢养的私兵武装。
他们伪装成土匪,专门干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
比如,消灭竞争对手的商队。
乔致庸又写了第二封信。
“你,亲自去一趟严府。”
他对一个心腹说。
“把这个,交给严公子。”
他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檀木盒子。
“告诉他,我们山西商人,愿意出一百万两银子,‘赞助’朝廷整顿西北边防。”
一百万两!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真是下了血本了。
“还有。”
乔致庸拿出第三样东西。
不是信,也不是银子。
而是一本线装的古籍。
“你去一趟琉璃厂,把这本书,‘不经意’地,卖给徐阁老的门生,张居正。”
“他会懂的。”
那是一本宋版的《资治通鉴》。
里面,夹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有八个字。
“尾大不掉,藩镇之祸。”
做完这一切,乔致庸挥了挥手。
“都散了吧。”
“记住,从今天起,我们和哈密,只有一件事可做。”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商人们失魂落魄地走了。
偌大的正堂,只剩下乔致庸一个人。
他重新拿起那两颗核桃,在手心里,慢慢地盘着。
咯吱,咯吱。
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看着窗外。
京城的天,灰蒙蒙的。
要变天了。
他知道,自己刚刚点燃了一根引线。
这根引线,会炸掉谁,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林望的好日子,到头了。
与此同时。
严世藩的府邸里。
他把玩着那只檀木盒子,独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一百万两?”
“这帮山西老抠,这次倒是大方。”
他对身边的幕僚说。
“去,告诉户部和兵部的人。”
“就说哈密卫的账目,有问题,需要‘核查’。”
“粮草,军械,先停一停。”
“什么时候查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说。”
而在另一边。
徐阶的门生,未来的内阁首辅,张居正。
正抚摸着那本宋版《资治通鉴》,眉头紧锁。
他看到了那张纸条。
“尾大不掉,藩镇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