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侠镇的夜色比洛阳城柔和些，医帐旁的小院里，烛火在风里轻轻晃，将两人的影子拉在青石板上，叠着廊下晾晒的草药，散着淡淡的清苦香。秦亦柔坐在石凳上，刚服下第二颗清心丹，玄阴秘术的反噬虽缓了些，指尖仍泛着青白，她低头摩挲着腰间的短刃，刀刃上的魔纹映着烛火，竟少了几分戾气，多了丝柔和。
孟小凡端来一碗温好的灵米粥，放在她面前的石桌上，瓷碗边缘的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先喝点粥垫垫，你损耗太大，光靠丹药撑不住。” 他递过勺子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腹，两人都顿了一下 —— 她的指尖微凉，带着玄阴灵力的余温；他的指尖温热，裹着浩然气的暖意，触碰的瞬间，像是有细小的电流划过，秦亦柔耳尖悄悄泛红，飞快地接过勺子，低头搅着碗里的粥。
赤焰猴蹲在石桌旁，抱着颗灵果啃得正香，偶尔抬头看看两人，小爪子拍了拍秦亦柔的裤腿，像是在安慰她，惹得秦亦柔忍不住笑了 —— 这小兽之前总对她带着警惕，如今倒亲近了不少，想来是认她做了 “自己人”。
沉默了半盏茶的功夫，秦亦柔放下勺子，终于开口，声音比烛火还轻：“你是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既懂正道典籍，又会魔道秘术？还知道这么多魔心殿的事？”
孟小凡点头，却没追问 —— 他知道秦亦柔不愿提及过往，若她不说，他不会勉强。
“秦家祖上，本就是魔心殿的长老。” 秦亦柔的目光落在短刃上，像是在回忆一段遥远的往事，“只是我祖父那代，魔心殿还没跟天魔扯上关系，那时的魔心殿，虽修魔道，却守着‘不害无辜’的规矩，甚至会帮百姓斩除作乱的邪祟，跟正道只是修行理念不同，算不上死敌。”
她顿了顿，指尖用力攥紧了短刃，声音里多了丝苦涩：“直到二十年前，天魔殿的人找到魔心殿，说要‘合作’开启魔渊裂隙，魔心殿现任殿主贪念天魔的力量，答应了他们。我祖父反对，说天魔只会吞噬一切，包括魔心殿，却被殿主污蔑成‘通敌正道’，最后死在蚀骨魔纹下 —— 我父亲带着我逃出来，才保住了这条命。”
孟小凡这才明白，秦亦柔对天魔的恨，不仅是因为家族惨祸，更是因为魔心殿的变质。他递过一块干净的帕子，轻声道：“对不起，让你想起难过的事。”
“没事，都过去了。” 秦亦柔接过帕子，却没擦脸，只是攥在手里，“这些年，我一直在查魔心殿和天魔殿的事，想为祖父和父亲报仇。我知道魔心殿现在跟正道是死敌，但殿里不是所有人都想跟天魔合作 —— 还有不少长老记得祖父的话，知道天魔一旦复苏，第一个遭殃的就是魔心殿。”
她抬头看向孟小凡，眼底映着烛火，竟带着几分恳求：“这次斩杀天魔使者，我看到了你的本事，也看到了侠义盟的初心。我想跟你，跟侠义盟长期合作 —— 我可以提供魔心殿的情报，帮你们破解魔纹秘术，甚至说服殿里反对天魔的长老。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阻止天魔复苏，不让中州沦为炼狱。”
这番话，她说得格外认真，连指尖的青白都似淡了些。孟小凡看着她眼底的真诚，心中没有意外，只有一种 “果然如此” 的释然 —— 从黑石岗她舍身挡煞，到这次联手斩使者，他早看出秦亦柔的本心，她从不是滥杀无辜的魔修，只是被家族与立场困着。
“合作可以。” 孟小凡的声音很坚定，却带着温和，“但我有一个底线 —— 无论对付魔心殿的叛徒，还是对抗天魔，都不能伤害无辜百姓和修士。一旦触及这个底线，合作就立刻终止。”
这是他的侠道，也是侠义盟的根基，无论对手是谁，无论立场如何，都不能动摇。
秦亦柔听到 “底线” 二字，反而笑了，眼角弯成了月牙，之前的苦涩一扫而空：“我还以为你会提更苛刻的条件。这个底线，我答应你 —— 不仅答应，我还会帮你盯着，要是有魔心殿的人敢伤无辜，不用你动手，我先斩了他们。”
她说着，起身时没注意，因秘术反噬的腿一软，踉跄着就要摔倒。孟小凡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掌心的浩然气轻轻注入她的经脉，缓解她腿部的麻痹。两人靠得极近，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药香，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暖意顺着胳膊蔓延，连玄阴本源的躁动都安稳了些。
“小心点。” 孟小凡扶着她坐回石凳，语气带着自然的关切，“你现在灵力凝滞，最好再休养两天，别急于查开封的精血点。”
“哪能歇着。” 秦亦柔却摇了摇头，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舆图，递到他面前，“我之前查过，开封的‘精血收集点’藏在城南的‘醉仙楼’，跟忘忧阁一样，打着幌子掳人。要是等我休养好，说不定又有修士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