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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石午阳才知道,这陈邦傅为了拉拢忠贞营,排除异己,有多么的处心积虑。
他先是自己拜李过的养母(即李自成妻)高桂英为义母,称高一功为舅舅;
但高一功虽然是高桂英的弟弟,但他在任何场合都叫李过为大哥。
时年48岁的李过与李自成虽然是同庚,但辈份上他是李自成的侄子,视比自己小的高桂英为母,并没有什么不妥,但这陈邦傅比李过却还大上几岁,拜高桂英为义母就有点恬不知耻了。
随后献上所谓的女儿给高必正作二房夫人,但高一功本有妻室,陈邦傅身为庆国公,以女配给自然不便为妾,为此他还特意奏请朝廷,给陈如是郧国夫人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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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传回塘报,忠贞营于永淳县界内攻杀了徐彪,南宁城为忠贞营所占。
处境艰难的忠贞营最初被迫退入广西时,被广西的实权人物瞿式耜斥之为“犯境”之“贼”。
这下他们终于有了一块休养士马之所。
忠贞营刚入南宁城不久,石午阳听闻李过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便打算去南宁府看望一下。
石午阳策马入城时,街道上满是操着陕西方言的忠贞营士兵,正吆喝着搬运粮草。
城墙上新刷的\"忠贞营\"三个大字还滴着红漆,像血。
李过的临时府邸设在原南宁知府衙门。
石午阳刚跨进后院,就听见陈邦傅那熟悉的尖细嗓音:“......桂林府乃朝廷根本,李将军若此时进兵,先一步控制,必能......”
石午阳故意加重脚步,靴底在青砖上磕出脆响。
堂屋里顿时一静,只见李过半靠在竹榻上,脸色蜡黄得像张陈年宣纸,旁边坐着满脸堆笑的陈邦傅。
这老狐狸今日穿了身簇新的湖绸长衫,腰间玉带上挂着的金算盘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叮当作响。
“石兄弟来了!”
李过半卧在竹榻上,脸色蜡黄,却仍强撑着坐起身。
陈邦傅转身看见石午阳,胖脸上竟无半点尴尬:“哎呀!石将军也来了?正好正好!”
他热情地迎上来,
“方才正与李将军商议进军桂林之事......”
石午阳没搭理他,径直走到李过榻前,闻到浓重的药味里混着血腥气:“李大哥,身子怎么样?”
李过摆摆手,刚要说话又被陈邦傅打断:“李将军这是忧劳成疾啊!若是能移驻桂林,那边气候宜人......”
“死不了。”
李过咳嗽两声,瞥了眼陈邦傅,
“就是有些人,比阎王爷还急着催命。”
陈邦傅讪笑着搓手:“李将军说笑了......”
“说笑?”
李过突然拍案而起,又因动作太大踉跄了一下,
“别以为我不知道,打南宁杀徐彪,帮你排除异己,这……我认了……”
李过猛然“咳嗽”几声,
“你三番五次怂恿我带兵进桂林,虽说瞿大人不待见忠贞营,但你不就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当我们忠贞营是傻子?”
堂屋里静得能听见后院煎药的咕嘟声。
陈邦傅的胖脸一阵青一阵白,正要辩解,忽听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正尴尬时,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个的探马踉跄着冲进来:
“报——!湖南急报!”
李过猛地坐直身子,竹榻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塘报上写着:
“……清虏已定耿、尚合兵进取广东,定南王孔有德率部进攻广西。三王藩虏治下将领的设置是:定南王下以线国安任左翼总兵官,曹得先为右翼总兵官,另调湖广辰常总兵马蛟麟为随征总兵……孔有德部现已进据衡州……”
李过顺手将塘报递给石午阳,
“孔有德南下领兵多少?”
“至少两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