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邦傅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杯盘叮当响:“徐彪那狗贼!从横州流窜而来,占了南宁不说,竟敢劫掠南宁府库!”
唾沫星子飞溅到石午阳酒杯里,
“上月甚至还截了送往肇庆的贡船,简直目无君父!”
石午阳慢条斯理地拨开酒面上的唾沫星子:“所以国公是想借我护国军夺回南宁?”
“这……”
陈邦傅的义愤填膺卡了壳,讪笑道,
“将军若能为民除害...”
“两千石粮。”
石午阳突然打断,
“再加河池驻防权。”
陈邦傅的胖手一抖,扳指磕在了桌沿。
他心疼地摩挲着扳指,小眼睛滴溜溜转——
他本是富家公子出身,明末乱世靠着谄言取得了些兵权,但并无经历多少战事,面对石午阳他们这种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气势上就弱了三分,甚至还不如那河池的叶承恩。
河池驻着叶承恩的三千兵,虽说都是吃空饷的废物,可毕竟……
“国公舍不得?”
曹旺突然咧嘴一笑,金牙闪着寒光。
“岂敢!”
陈邦傅急得额头冒汗,
“只是河池城小...”
石午阳起身系紧披风:“国公若是有心,明日就将粮车送到龙江大营。”
“成交!”
陈邦傅一把拽住石午阳衣袖,
“不过将军须立字为据……”
石午阳甩开他的手,冷笑声淹没在离去的脚步声中。
屏风后传来铠甲碰撞声,陈邦傅却颓然瘫在绣墩上——
那套埋伏的刀斧手,到底没敢动。
少女从帷幕后探出头:“义父,还舞吗?”
“舞个屁!”
陈邦傅把酒杯砸向屏风,
“都是废物!……去告诉叶承恩,滚去梧州喂蚊子!”
酒杯碎片溅在少女裙角,她咬着牙没敢出声……
那少女不过是柳州买来的瘦马,认作义女只不过是抬高身价,作为利益交换的筹码而已。
月色如洗。
石午阳策马穿过城门时,王老六忍不住问:“司令真要为这老狐狸打南宁?”
“先吃饱饭。”
石午阳望着远处连绵的军营灯火,
“至于打谁...”
他轻踢马腹,“打谁都不比打鞑子来得痛快……”
夜风吹散未尽的话语。
河池城头上,叶承恩部正手忙脚乱地降下“叶”字旗。
……
河池城头的护国军大旗在暖风中懒洋洋地飘着,旗角时不时扫过垛口旁晒着太阳的炮手老周。
旁边架着一门从宝庆拉过来的红衣大炮。
老头儿叼着烟袋,眯眼瞅着城外操练的士兵——
那些从河南、陕西来的汉子们正光着膀子跟本地瑶民学捉山蛙,泥浆糊了满脸。
“第五趟了。”
刘魁蹲在箭楼阴影里啃着酸芒果,朝城门方向努努嘴,
“陈邦傅那老小子又派人来催。”
石午阳正擦拭着佩刀,头也不抬:“你咋说的?”
“照旧呗!”
刘魁吐掉果核,酸得龇牙咧嘴,
“说咱北地的弟兄们水土不服,拉稀的拉稀,长疮的长疮——嘿!……刚还看见王栓子跟瑶寨姑娘学采药呢!”
城楼下传来一阵哄笑。
几个护国军士兵围着口大锅,看瑶民往沸腾的汤里扔奇形怪状的草药。
黑乎乎的汤汁翻滚着,飘出股又腥又苦的味儿。
“报——!”
亲兵小跑着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