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堵胤赐的军令到达,终于要准备出征了。
常德北门外的一大片空地上,香案摆开,三牲祭品排得整整齐齐。
李过披着件旧战袍,脸色还是不太好,但眼神比前些日子亮了些。
忠贞营军中的陕北道士摇铃念咒,纸钱烧起来的烟呛得人直咳嗽。
石午阳站在李过旁边,低声问:“将军,身子撑得住?”
李过扯了扯嘴角:“死不了。”
祭旗完毕,大军开拔。
护国军打头阵,忠贞营压后,浩浩荡荡往东推进。
沿途的常德百姓躲在残垣断壁后偷看,有几个胆大的孩子追着队伍跑,被自家大人一把拽回去。
王栓子骑马跟在石午阳身侧,嘀咕道:“司令,这次打益阳,不会又碰上马进忠那样的龟儿子吧?”
石午阳哼了一声:“马进忠……呵呵!这回打的是鞑子,硬碰硬,反倒痛快。”
……
出城才过一天,忽闻前方探马来报,长沙总兵徐勇派了一支兵马西进,已经到了太子庙一带。
“来得正好!”
李过一拍桌案,震得茶碗跳了起来,“正愁没机会练练手!”
当夜,忠贞营埋伏在太子庙西侧的林子里,护国军则从东面包抄。
清军压根没想到会在这儿撞上联军,半夜里被突袭,顿时乱成一团。
石午阳带着亲兵冲进敌营时,正撞上清军一个参将提着裤子从帐篷里钻出来,连刀都没来得及拔,就被王栓子一枪捅了个对穿。
“就这?”
王栓子甩了甩枪尖上的血,
“长沙来的鞑子这么不经打?”
石午阳踹了他一脚:“少废话,追!”
天亮时,战斗结束。
清军丢下几百具尸体,残部狼狈东逃。
联军趁势东进,一举拿下益阳县。
益阳县衙里,李过指着地图:“石兄弟,按计划,你带护国军北上取下湘阴,我让来亨和党守素分兵去打湘潭、衡山。”
石午阳点头,忽然瞥见李过的手指在发抖,虽然很快被他攥成拳头掩饰过去。
“李大哥,你……”
李过摆摆手:“老毛病,不碍事。”
石午阳没再多问,转身出门时,听见李过在背后咳嗽,咳得像是要把肺都呕出来。
护国军北上湘阴,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抵抗。
当地的绿营兵听说益阳县已经失陷,早就跑了大半,剩下的象征性地放了几箭,就开城投降了。
刘魁大失所望:“这仗打得,连汗都没出!”
石午阳笑骂:“怎么,你还盼着死几个弟兄才痛快?……”
与此同时,分兵南下的忠贞营又连续攻克湘潭、湘乡、衡山几县。
消息传回中军,李过终于露出点笑意,但很快又沉下脸:“长沙……才是硬仗。听说八大王当年打了三个月都没打下来!”
至此,到十一月初九日,长沙府府治的十二个州县已经被护国军和忠贞营的联军收复九座,只剩下长沙府府附二县长沙、善化(实际上就是同属长沙一城)和浏阳县仍有少量清军据守。
长沙城其实已经成为一座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