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陈大勇对地形了如指掌,专挑隐蔽小路,避开官道哨卡。
石午阳默默记下沿途要隘,心中暗自盘算。
三日后,靖州城高耸的城墙出现在视野中。
这座湘西重镇依山而建,城墙上旌旗招展,守军往来巡逻,戒备森严。
“将军稍候。”
陈大勇在城外一处密林前勒住马,从怀中掏出一支牛角号,吹出三短一长的特殊信号。
不多时,林中钻出几个苗人打扮的汉子,牵着两套普通商旅的衣物和马具。
陈大勇解释道:“城内有鞑子的探子,为掩人耳目,请石将军换装。”
石午阳会意,迅速换上商贾服饰,将佩刀藏入货物中。
一行人扮作贩运山货的商队,顺利混入城门。
靖州府衙坐落在城北高处,朱漆大门前站着两排精悍的亲兵。
石午阳刚下马,就见一个身材矮小却异常精悍的武将大步迎出。
此人约莫四十出头,一身半旧戎装,腰间悬着一柄造型古朴的苗刀,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大得出奇的脚——几乎比寻常男子大上一圈,踏在地上虎虎生风。
“石将军!久仰久仰!”
来人声如洪钟,拱手行礼,
“陈某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盼来了!”
石午阳抱拳还礼:“陈总兵客气了。石某不过败军之将,当不起陈总兵如此厚待。”
石午阳话里含刺,陈友龙却是不当一回事,毫不介意。
他哈哈大笑,一把拉住石午阳的手腕:“石将军说哪里话!来来来,酒席已经备好,咱们边吃边聊!”
府衙内厅,一桌湘西风味的酒菜已经摆好。
酸汤鱼、腊肉、山野菜,还有几坛子苗家米酒。
陈友龙亲自给石午阳斟满酒:“石将军一路辛苦,先喝口酒解解乏!”
石午阳没有动酒杯,直视陈友龙:“陈总兵,明人不说暗话。石某此来,不是为喝酒的。”
陈友龙笑容僵了僵,随即又舒展开来。
他放下酒壶,叹了口气:“石将军是爽快人,那陈某就直说了。”
他挥退左右,压低声音:“陈某想反正归明,但苦于没有门路。听闻将军深得何督师信任,特请将军代为引荐。”
石午阳冷笑:“总兵既已降清,如今又为何要反?”
陈友龙那张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突然起身解开衣襟,露出胸膛——上面赫然是一道狰狞的箭伤!
“这一箭,为武冈城下鞑子所射!”陈友龙声音发颤,
“满清鞑子以我老母和妻儿为质,逼我出手。我若抗命,全家性命不保!不得已才......”
石午阳盯着那道伤疤,心中微动,但表面仍不动声色。
陈友龙猛灌一口酒,脸色一阵苦笑:“陈某名声已臭,贸然举旗,恐无人敢信。但若有将军作保,何督师那边......”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亲兵慌张闯入:“总兵!衡阳来的密使到了,说是孔王爷有紧急军令!”
陈友龙脸色大变,霍然起身:“大勇,快!请石将军从密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