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住山口的寨门在吱呀声中缓缓打开。
刘明岳大步走下寨墙,来到石午阳马前,仰头道:“将军请率部过境!刘某绝不为难!只是……”
他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恳切,“堵军门那边,还请将军……莫要提及是刘某主动放行。”
石午阳看着眼前这位面容刚毅、眼神坦荡的汉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翻身下马,郑重地抱拳回礼:“刘将军深明大义,石午阳感激不尽!此情,石某记下了!他日若有差遣,力所能及,绝不推辞!至于堵军门处……”
石午阳顿了顿,露出一丝理解的笑容,“石某自有分寸!”
“多谢将军体谅!”刘明岳如释重负,侧身让开道路:“祝将军一路顺风,马到功成!”
在刘明岳及其部属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护国军主力顺利通过横阳山隘口,踏上了通往宝庆府的坦途。
刘明岳的义举,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微光,让石午阳看到了这混乱局势下,人心并未完全泯灭的希望。
离开新化境,地势渐趋平缓。
数日后,连绵的丘陵尽头,一片相对开阔的河谷平原出现在眼前。
资水如同一条玉带蜿蜒流淌,滋润着两岸肥沃的土地。
而在资水北岸,一座规模宏大的城池轮廓,在初夏明媚的阳光下渐渐清晰。
正是有着上控长衡,下制云贵之称的宝庆府城!
石午阳勒马驻足,远眺城池。
城墙高大,虽远不如常德那般坚固雄伟,但看上去也有个七八米高。
城墙上旗帜稀疏,守军身影寥寥,透着一股难言的虚弱。
“司令!是否安营造饭?准备攻城器械?”刘魁策马上前问道,眼中燃烧着战意。
石午阳还未答话,却见宝庆府那沉重的西门忽然在吱呀声中缓缓洞开!
护城河上的吊桥也轰然放下!
一队穿着青色官袍、未着甲胄的人马,簇拥着一顶蓝呢小轿,匆匆从城内走了出来。
为首一人,身材微胖,穿着从五品通判的青色绣鹌鹑补服,头戴乌纱,脸上堆着惶恐又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覆盖着黄绸。
那通判带着随员,小跑着来到护国军阵前百步处,扑通一声跪下,将托盘高举过头,声音因紧张而尖利颤抖: “卑职……卑职宝庆府通判吕和安,恭迎王师——!”
“城内军民,久闻护国军石将军威名,如大旱之望云霓!耿逆部将孙龙鱼肉百姓,天怒人怨!今闻将军天兵降临,阖城官绅士民,无不欢欣鼓舞!卑职特来开城献印,恭迎将军入城!还望将军怜惜黎民,约束部众,则宝庆百姓幸甚!卑职幸甚!大明幸甚...!”
阳光洒在吕和安高举的托盘上,黄绸下隐约可见知府大印的轮廓。
“你们府衙主官呢?”石午阳心中有点纳闷,为啥是区区一名通判会举着府印开城。
“石将军,知府张大人...张大人他已经为大明尽忠了!”吕和安俯身恭敬说道。
“哦!什么时候的事?”石午阳翻身下马,拿起托盘里那枚府印端详。
“鞑子入城之际,张大人携亲眷南下求援,被鞑子精骑...尽数害于城外十里地外的周旺铺。”吕和安举着空托盘,一动不动,言语中听不出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