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午阳发出绝望的嘶吼,挥刀砍翻一个冲过来的骑兵。
他知道,此刻任何的犹豫都是徒增伤亡!
“将军!”
王保顺从一侧街道上跑了过来,身后跟着王老六。
这都是百战不死的老兵,现在身上也是挂了彩。
跟石午阳会合到一起后,刚好又撞上从这边绸缎布庄跑下楼的赵竹生。
石午阳、陈三爷等七人,背靠着背,边打边退,利用街道两侧的店铺门板和燃烧的杂物作为掩护,
拼命向一条狭窄的胡同口杀去。
身后的八旗兵如同附骨之蛆紧追不舍。
而街道上的战斗很快变成了屠杀。
兄弟会的精锐在满清绝对优势兵力的绞杀下,不断有人倒下,
有被俘的兄弟发出不屈的怒骂!随即被满清兵残忍的斩杀。
“三爷,走啊!”
石午阳看到陈三爷为了挡开射向自己的一支箭,肩头又被一柄长矛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别管我!走!”
陈三爷状若疯虎,盘龙软剑舞成一团光,死死挡住胡同口。
“别忘了招娣!别忘了……公主!”
陈三爷最后吼出的话,带着血沫。
“将军!快走,不走谁都走不了了,俺去助三爷一把!”
王保顺眼见陈三爷守不住胡同口,不待石午阳回应,领着另两名兄弟转身就朝胡同口奔去。
前面只传来王保顺最后的话:“帮我照顾好老六……”
石午阳牙关几乎咬碎!
最后看了一眼在八旗兵重围中奋力搏杀,
背影如同山岳般挡在胡同口的陈三爷、王保顺和另外两个兄弟。
他猛地转身,带着仅存的赵竹生和王老六,一头扎进漆黑、曲折如同迷宫般的小巷深处!
身后,陈三爷愤怒的咆哮、八旗兵的喊杀声、兵刃砍入肉的闷响声,渐渐被甩远,最终被深巷的寂静吞噬。
石午阳三人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弥漫着血腥味的北京胡同里亡命奔逃。
趁着街头巷尾早晨起来的人流增多,凭借着事先踩点熟知的一些偏僻路线,七拐八绕的,终于是摆脱了追兵。
白天是不能再走了。
三人躲进一处废弃的枯井里,枯井井口刚够一人攀爬而下,好在枯水的井底能容下三人。
远处的街道上,八旗兵搜捕的呼喝声和零零星星的惨叫声渐渐平息。
石午阳靠在冰冷的井壁,大口的喘息,嘴角溢出不少的血丝。
手上紧攥的雁翎刀沾满了粘稠的血液,这会还在顺着刀尖滴落。
灯市口大街上,此刻已经成为了炼狱。
遍地都是兄弟会的兄弟、辫子兵和不幸被卷入的百姓尸体。
燃烧的铺面还在冒着黑烟。
那顶歪倒的红呢大轿旁,穿着洪承畴官袍的来福尸体已经被拖出。
一名牛录用刀挑开来福的衣襟,露出里面闻香教的隐秘标记。
那牛录冷笑一声:“哼,一群蠢货!洪大人早已经绕道进了宫!”
他踢了踢旁边遭虐杀的几个兄弟会成员的尸体,看着满街的狼藉和被抓捕的寥寥几名幸存者。
而这幸存者里面居然还有沈寿在其中。
八旗牛录露出残忍的满意:
“兄弟会?呵呵!今日之后,京城再无此字号!”
……
在几个街道之外的枯井井底。
石午阳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丝,将陈三爷、王保顺和其他兄弟会弟兄的血债,深深烙进了心底。
这条路,注定要用更多的血来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