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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魂锚:米奈希尔的意志(1 / 2)

索德拉苏斯圣地的空气在尖啸。不是风声,而是空间本身被强行撕裂发出的、足以碾碎灵魂的哀鸣。巨龙群岛的苍穹,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狰狞的紫红色裂痕,那是诺兹多姆以无上伟力编织的时间锁链,正与噬渊的熵灭之力进行着最残酷的角力。每一道裂痕的明灭,都伴随着整个群岛大地的震颤,如同垂死巨兽的心脏在疯狂搏动。

达里安·莫格莱尼的怒吼如同丧钟,撕裂了渊誓者那令人作呕的精神尖啸:“防御!守住法阵核心!”他率先跃起,手中的影之哀伤爆发出冲天的暗影光焰,不再是纯粹冰冷的死亡,而是裹挟着毁灭性的冰霜与沸腾的暗影之力。剑锋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暗影雷霆,狠狠劈向一头正扑向青铜龙与绿龙合力维持的时空稳定法阵核心的渊誓者烂泥怪。

剑锋斩入那粘稠、蠕动、不断分泌着污秽黑油的黑暗躯体,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仿佛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暗影能量与渊誓者纯粹的负能量激烈对耗、湮灭,爆散出大团大团带着强烈精神腐蚀性的恶臭黑烟。达里安手臂肌肉贲张,符文在剑身上狂乱闪烁,硬生生将那庞大的、无定形的怪物劈得向后翻滚,暂时阻断了它对法阵核心的致命扑击。

他身后的黑锋骑士们早已结成了沉默的死亡之墙。冰冷的意志通过寒冰灵气在地面蔓延,形成一片不断扩散的惨白冰霜领域,试图冻结那些流淌的黑暗躯体。暗影打击凝聚成漆黑的能量长矛,枯萎凋零的魔法洪流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带着凋亡万物的气息,不要命地泼洒出去。每一次齐射,都在汹涌扑来的渊誓者浪潮中炸开一个短暂的缺口,但转瞬就被更多粘稠的黑暗填满。骑士们沉默地挥剑,符文武器砍在那些滑腻坚韧的躯体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每一次劈砍都伴随着自身冰霜护甲被腐蚀的滋滋轻响。死亡骑士没有痛呼,只有盔甲下骨骼承受巨力时发出的细微摩擦声,以及灵魂之火在精神尖啸冲击下摇曳不稳的微光。

轰!轰!轰!

在遥远的诺森德,在世界的另一极,冰冠堡垒承受着更加直接的毁灭冲击。这里的攻击并非来自空间裂口内部,而是作用于堡垒本身,作用于那作为仪式另一极的古老泰坦基石。冰冠堡垒那亘古不化的、被无数符文强化的玄冰城墙,此刻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数条粗壮如攻城巨柱、完全由活性黑暗凝聚而成的能量触手,如同来自深渊的巨蟒,带着纯粹的湮灭意志,一次又一次狠狠撞击在城墙之上。每一次撞击,都留下大片大片被腐蚀消融的凹坑,滋滋作响的黑烟腾起,坚冰如同热蜡般融化流淌。堡垒深处,无形的精神尖啸如同亿万根冰冷的毒针,穿透了物理的屏障,无差别地刺入每一个亡灵的意志核心。低阶的食尸鬼、骷髅战士,在这尖啸的海洋中如同风中的残烛,灵魂之火瞬间被扑灭,眼眶或颅骨内的幽光熄灭,躯体抽搐着瘫软下去,化为彻底失去活力的腐肉烂骨。

压力如山崩海啸般倾泻在伯瓦尔·弗塔根身上。他矗立在冰冠堡垒最深处的仪式核心,脚下是光芒狂乱明灭、裂纹如活蛇般不断蔓延的古老泰坦符文阵列。统御头盔——那顶曾属于耐奥祖、阿尔萨斯,如今被他戴上的冰冷王冠——正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疯狂抽取着他的意志力,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彻底榨干。他感觉自己像一根被三匹烈马向不同方向撕扯的缰绳:一股力量必须死死维系住头顶上方那道通往噬渊、通往凛雪所在黑暗裂隙的脆弱通道,防止它在内外夹击下彻底崩溃;另一股力量则化作无形的精神壁垒,抵御着无孔不入、足以让钢铁疯魔的噬渊精神污染;同时,他还必须分心指挥,以巫妖王的意志统御堡垒内残存的、在尖啸和实体攻击下苦苦支撑的天灾防御力量。他盔甲下的脸庞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那是灵魂被过度压榨的征兆。

“必须加固连接!裂隙在崩溃!”诺兹多姆那穿越时空的龙吟在伯瓦尔意识深处炸响,带着这位永恒龙王前所未有的急促与一丝…惊惶?巨龙群岛上空,那由璀璨时间流沙凝结而成的巨大稳定锁链,在噬渊力量狂暴的冲击下剧烈地扭曲、波动,发出濒临断裂的刺耳摩擦声。阿莱克斯塔萨的生命烈焰如同燃烧的翡翠洪流,源源不断地注入锁链,试图修复那些飞速蔓延的裂痕,但修复的速度远不及破坏。绿龙女王伊瑟拉的翡翠梦境之力化作柔韧的藤蔓,缠绕在锁链之上,却也在黑暗的侵蚀下迅速枯萎变黑。蓝龙卡雷苟斯的奥术洪流、红龙瓦拉斯塔兹的灼热吐息,所有巨龙的力量都已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索德拉苏斯的天空因这过载的能量风暴而呈现出末日般的不祥紫红。

就在这绝望的顶点,就在物理与精神的战场都濒临崩溃的边缘,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冰冠堡垒中在渊誓者攻击下奋力搏杀的亡灵战士,还是巨龙群岛上面临法阵崩溃、被渊誓者步步紧逼的生者联军——都不由自主地、带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冀,投向了那个一直沉默地站在伯瓦尔身后的身影。

阿尔萨斯·米奈希尔。

洛丹伦的王子?早已在斯坦索姆的火焰和弑父的鲜血中死去。带来无尽死亡的巫妖王?那顶王冠和它代表的诅咒,已随他破碎的灵魂一同被遗弃在噬渊的最深处。此刻的他,身着一身没有任何家族徽记、没有任何荣耀纹章的朴素黯色铠甲,如同一个无名的幽灵。那把曾饮尽千万生灵之血、囚禁他灵魂的魔剑——霜之哀伤——静静地悬挂在他腰间,剑鞘古朴,敛去了所有锋芒。他的面容依旧保有昔日的轮廓,英俊却凋零,如同被风雪侵蚀千年的雕像。金色的短发失去了昔日阳光般的色泽,黯淡地贴在额角。而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曾经燃烧着狂热的圣光、后来冻结着巫妖王的绝对冷酷,此刻却只剩下破碎记忆旋涡沉淀后的无尽荒芜。那是比冰冠冰川最深的冰缝还要寒冷的痛苦。自从他那千疮百孔的灵魂碎片被强行拖出噬渊的永恒折磨,他就如同一个行走的伤疤,沉默得如同墓穴。记忆是散落一地的锋利碎片,情感是冻结在冰川下的死水。唯有对“凛冬”——那个将他从永恒的黑暗深渊中带回的存在,那个承受了他所有罪孽与诅咒却仍向他伸出冰冷之手的女子——的模糊印象,以及随之而来的、沉重得足以压垮山岳的亏欠感,成为他在这破碎世界中唯一能抓住的锚点,维系着他没有彻底消散于虚无。

当诺兹多姆通过时间流沙,强行将那副景象——凛雪被冻结在一块不断被黑暗啃噬、侵蚀的巨大浑浊冰柩中,仅存微弱意识仍在抵抗——直接印入他意识深处的瞬间,阿尔萨斯的身体猛地剧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随即,一股近乎狂暴的痛苦光芒从中爆发出来,其炽烈程度仿佛要将他自身点燃、焚毁!

轰——!

被刻意深埋、用麻木和遗忘勉强压制的记忆碎片,如同被引爆的火山,在他灵魂深处轰然炸开。无数尖锐的图景撕裂他的意识:

冰冷的剧痛! 霜之哀伤刺入自己心脏时那撕裂灵魂的冰冷,魔剑的低语第一次彻底占据他的思维。

父亲的眼神! 洛丹伦王座厅,亲手将霜之哀伤送入父亲泰瑞纳斯胸膛时,那双苍老眼眸中最后凝固的不可置信与深沉的、无边无际的悲伤。

斯坦索姆的哭嚎! 绝望的抉择,火焰吞噬房屋,无辜平民在烈焰中扭曲、哭嚎、化为焦炭,空气中弥漫着人肉烧焦的甜腻恶臭,乌瑟尔愤怒而痛苦的脸,吉安娜绝望的泪水。

耐奥祖的狂笑! 在冰封王座之巅,巫妖王耐奥祖冰冷的意志侵入他的灵魂,那得意而残忍的狂笑在意识深处回荡,无尽的寒冰与孤寂开始包裹他,将他拖入永恒的黑暗。

永恒的折磨! 噬渊深处,那没有时间、没有希望、只有无尽痛苦与对自身罪孽无限循环咀嚼的永恒折磨。典狱长的锁链贯穿灵魂,每一次拖动都带来灵魂被撕裂的剧痛。

所有他试图逃避的、用麻木包裹的、期望在永恒的黑暗中被磨灭的罪孽与痛苦,此刻如同亿万条噬渊的冰冷锁链,从记忆的深渊中暴起,再次狠狠勒紧了他本就残破不堪的灵魂!那痛苦是如此真实而尖锐,远超任何物理的伤害。

“呃啊——!”一声再也无法压抑的、饱含着堆积了无数岁月的无尽痛楚的嘶吼,如同受伤濒死的野兽,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踉跄一步,身体剧烈地摇晃,仿佛随时会倒下。手指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腰间霜之哀伤的剑柄,金属的冰冷透过手套刺痛掌心,指节因过度用力而绷紧、发白。这一刻,这把带来无尽诅咒的魔剑,竟成了他在这灵魂风暴中唯一能抓住的、冰冷的“真实”。

“阿尔萨斯!稳住!守住心神!”伯瓦尔焦急的吼声传来,夹杂着抵挡外部攻击的闷哼。他分出一缕宝贵的统御之力,化作一道微弱的、试图安抚灵魂的精神暖流,伸向阿尔萨斯濒临崩溃的意识边缘。

然而,就在这灵魂风暴肆虐到最顶点,即将将他彻底撕成碎片的刹那,阿尔萨斯眼中那狂暴翻涌、几乎要吞噬一切的痛苦漩涡,竟奇异地、骤然平息下来。并非消失,而是沉淀,如同狂暴的海啸退去,露出被冲刷得一片死寂、冰冷坚硬的黑色礁石。

他猛地抬起头,无视了周围撞击堡垒的黑暗触手,无视了在精神尖啸中崩溃倒下的亡灵士兵,无视了伯瓦尔焦急的脸庞。他那双沉淀了所有痛苦、只剩下近乎死寂般平静的冰蓝色眼眸,穿透了空间裂口内部翻腾的、足以吞噬光线的绝对黑暗,死死地、无比精准地锁定在裂口最深处,那块巨大的、浑浊的、正被无数黑暗蠕虫般能量啃噬的冰柩之上。

冰柩中,那个模糊而熟悉的身影轮廓,是他视野中唯一的存在。

那些破碎的记忆,那些无尽的痛苦,那浸透了鲜血、永远无法洗刷的沉重罪孽……在这一刻,仿佛狂乱的铁屑被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它们找到了唯一的、也是最终的归宿——不是为了沉沦,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