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早已被克尔苏加德暗中腐化、或本就只臣服于绝对力量的亡灵部队,瞬间响应。在通灵塔区,巨大的传送法阵爆发出刺目的暗蓝色光芒,不再需要凛雪的许可,强大的空间波动强行撕开了通往诺森德地表、乃至直接指向奥杜尔外围战场的临时通道!成群结队、眼中燃烧着叛变魂火的石像鬼发出刺耳的尖啸,率先从传送门中蜂拥而出!紧随其后的是沉重的脚步声,被巫妖们重新注入暗影能量、关节处冒着不祥蓝光的憎恶缝合怪,挥舞着巨大的屠刀和铁钩,如同移动的肉山般涌出!更可怕的是那些巨大的、由骸骨和寒铁拼凑而成的冰霜巨龙,它们的灵魂之火被巫妖的意志强行染成幽蓝,张开腐朽的骨翼,喷吐着不再是纯净寒霜、而是夹杂着暗影腐蚀的冰焰吐息,遮天蔽日地扑向奥杜尔的方向!
在奥杜尔外围,原本在联军(生者与部分忠于凛雪的天灾)控制下的区域,地面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拱起、破裂!一只只覆盖着幽蓝色冰晶的巨大骨爪破土而出!那是潜伏在地下的、由巫妖控制的巨大冰霜构造体“冰霜巨像”!它们庞大的身躯撞开冻土和岩石,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着叛乱的魂火,迈着地动山摇的步伐,不分敌我地朝着联军阵地,特别是凛雪所在的核心深渊入口方向发起了冲锋!它们巨大的冰晶拳头每一次砸落,都伴随着大地的震颤和刺骨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寒冰冲击波!
同时,在靠近智慧神殿废墟的阴影中,一道道暗影传送门无声地打开。身披深蓝色法袍、面容隐藏在兜帽阴影下的高阶巫妖们从中步出。他们手中的法杖顶端,凝聚着令人心悸的暗影能量球或剧毒的冰霜新星。他们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迅速散开,开始联手吟唱冗长而邪恶的咒语。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冰冷,强大的负能量开始汇聚,目标直指深渊入口——他们要封锁空间,断绝凛雪可能的退路,同时为后续的致命打击做准备!
“叛…叛乱!天灾…内部叛乱!” 一个浑身浴血、铠甲破碎的银色北伐军斥候跌跌撞撞地冲进深渊入口附近临时搭建的指挥掩体,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嘶哑变形。“石像鬼!憎恶!冰霜巨龙!还有…冰霜巨像!它们…它们从地下钻出来了!是巫妖!克尔苏加德!他动手了!”
指挥掩体内,一片狼藉。刚才尤格萨隆被封印引发的能量冲击和灵魂尖啸,让这里也损失惨重。伯瓦尔·弗塔根公爵——联盟的代表,凛冬盟约的重要协调者,同时也是银色北伐军的实际指挥官之一——正扶着冰冷的墙壁艰难地站直身体。他身上的熔火重甲布满了凹痕和能量灼烧的焦黑痕迹,肩甲碎裂了一大块,露出疲惫、震惊和一丝早有预料的凝重。听到斥候的报告,他那双饱经沧桑、此刻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猛地眯起,看向掩体入口外那骤然变得混乱的天空和大地。
“果然…这条毒蛇…绝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伯瓦尔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他猛地握紧了拳头,那覆盖着熔火金属的手甲发出嘎吱的声响。“达里安!小萨鲁法尔!” 他厉声喝道。
“在!公爵!” 达里安·莫格莱尼,黑锋骑士团的大领主,几乎在伯瓦尔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出现在他身边。年轻的死亡骑士身上也带着激战的痕迹,天灾领主战甲的肩部被撕裂,露出任何时候都要炽烈,充满了对叛徒的怒火。他手中的符文剑影之哀伤感应到主人的意志,发出低沉的嗡鸣。
“在!伯瓦尔!” 德拉诺什·萨鲁法尔,部落的勇士,萨尔最信任的战士之一,也大步上前。他那身部落风格的厚重板甲上布满了爪痕和腐蚀的印记,粗犷的脸上满是汗水、血污和战斗的狂热。他紧握着巨大的战斧,斧刃上还残留着无面者的粘稠体液,粗重的喘息如同愤怒的公牛。“那些骨头渣子反了?!”
“克尔苏加德叛乱了!他的目标是虚弱的巫妖王!” 伯瓦尔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砸出的铁锤,“达里安!立刻召集所有能动的黑锋骑士!组成锋矢阵型!不惜一切代价,守住深渊入口!绝不能让任何叛乱的亡灵靠近凛雪女王一步!她是盟约的基石!她若倒下,天灾失控,整个诺森德将万劫不复!”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达里安脸上,“黑锋的意志,此刻就是女王最后的壁垒!明白吗?”
“为了女王!为了盟约!黑锋骑士团,死战不退!” 达里安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他猛地转身,符文剑高举,死亡骑士特有的、带着金属共鸣的怒吼响彻混乱的战场:“黑锋骑士!集结——!以鲜血与寒冰!扞卫吾王——!”
随着他的怒吼,散布在战场各处的、身披黑甲、驾驭着亡灵战马的黑锋骑士们,如同受到磁石吸引的铁屑,迅速向着达里安的位置汇聚。他们沉默而高效,眼中冰蓝色的魂火连成一片,形成一道冰冷的意志之墙。战马嘶鸣,符文武器出鞘,森然的死亡寒气在他们周围凝聚,与天空中叛军冰霜巨龙喷吐的幽蓝冰焰形成鲜明而残酷的对比。
“小萨鲁法尔!” 伯瓦尔转向德拉诺什,“你带上还能战斗的库卡隆精锐和战歌勇士!配合达里安的黑锋骑士,给我顶住那些从地下钻出来的冰霜巨像!不能让它们靠近!它们的力量足以撼动山岳!用你们的怒火和斧头,告诉那些背叛的骨头,什么是部落的力量!”
“哈哈!正合我意!” 德拉诺什发出狂野的战吼,巨大的战斧在空中划出一道慑人的弧光,“部落的勇士们!让那些背叛的死骨头尝尝真正的毁灭!Lar——!为了部落!为了真正的胜利!” 他像一头暴怒的猛犸,率先冲向最近一头正用巨拳砸飞一片联盟步兵的冰霜巨像。他身后,幸存的库卡隆卫士和战歌兽人战士们发出震天的咆哮,如同决堤的洪流,悍不畏死地迎向那些庞然大物。
伯瓦尔的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最后落向远处智慧神殿高耸的断壁残垣。“弗丁阁下!萨尔大酋长!吉安娜女士!” 他通过魔法通讯石嘶吼,声音在能量干扰中断断续续,“外围…克尔苏加德叛乱!目标女王!请…务必…守住核心!我们…挡住外围冲击!” 他知道,那三位刚刚经历了封印古神恶战的传奇,此刻的状态绝不会比他好多少,但他们守护在凛雪身边,是最后、也是最坚固的防线。
奥杜尔核心深渊入口处。
弗丁、萨尔、吉安娜三人背靠背,将力量耗尽、几乎无法行动的凛雪护在中心。他们同样听到了外面骤然爆发的恐怖厮杀声和伯瓦尔的警告。
“叛徒…终究是叛徒…” 弗丁的声音带着深沉的怒意和一丝疲惫。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灵魂中残留的疯狂低语和身体的剧痛,将体内残存的圣光再次注入灰烬使者。剑身的光芒虽然不如之前炽烈,却依旧坚定地燃烧着,驱散着周围因尤格萨隆被封印而残留的、令人窒息的虚空压抑感。他向前一步,宽阔的肩膀如同不可逾越的山岳,挡在凛雪的正前方,直面深渊入口外那涌来的混乱与杀意。
萨尔沉重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弯腰,肌肉贲张,沉重地拾起地上的毁灭之锤。锤头上,元素的光芒微弱地闪烁,大地在轻微回应他的呼唤,风在他耳边低语,但远不如之前澎湃。他眼中燃烧着战斗的火焰,将锤柄重重顿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站在弗丁的左侧,与老圣骑士形成犄角之势。
吉安娜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她的眼神已经重新凝聚起属于大法师的冷静和锐利。她迅速从空间包裹中取出一瓶湛蓝色的法力药水,毫不犹豫地灌了下去。药水带来的魔力如同甘泉流入干涸的河床,让她精神微微一振。她手中的艾露尼斯再次稳定下来,杖尖开始快速勾勒出防御性的奥术符文,在三人周围布下层层叠叠、闪烁着微光的奥术屏障和空间扭曲力场。她站在弗丁的右侧,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可能的空间波动。
凛雪被他们护在中心。她依旧保持着悬浮的姿态,但高度已经降低,双脚几乎触地。她身上的冰甲裂痕在扩大,细微的冰晶如同尘埃般从裂痕处剥落、飘散。每一次冰晶的剥落,都让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失一分血色。她紧抿着嘴唇,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的意识在剧烈地翻腾。尤格萨隆被冰封前钻入她灵魂深处的黑暗低语并未消失,反而在她力量真空的此刻,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缠绕,试图侵蚀她的意志。
“守护?多么可笑的执念…看看你的军团…它们只服从力量…你虚弱了…它们就会撕碎你…就像撕碎阿尔萨斯一样…加入虚空…抛弃这脆弱的躯壳…获得…永恒…”
“卡利姆多的深渊…恩佐斯…祂在注视…祂在嘲笑你的徒劳…尼奥罗萨…那才是归宿…沉睡之城…永恒梦魇…”
这些冰冷、滑腻的低语,如同跗骨之蛆,在她灵魂深处不断回响,冲击着她守护的信念,放大着她内心的虚弱感和对天灾失控的深深恐惧。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冰冠堡垒的剧烈震动,感知到那维系着百万亡灵的最后束缚正在崩断!克尔苏加德的意志如同冰冷的毒焰,在诺森德的地脉网络中蔓延,强行接管着那些失去统御的亡灵部队!她能“看到”达里安率领黑锋骑士在石像鬼和冰霜巨龙的冲击下浴血奋战,符文剑斩碎一个又一个叛变的亡灵;能“看到”小萨鲁法尔怒吼着,用战斧狠狠劈砍着冰霜巨像的腿骨,试图将其放倒;能“看到”伯瓦尔在混乱的指挥掩体中,如同定海神针,艰难地协调着生者与忠于她的亡灵部队进行绝望的抵抗。
这些感知,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刺入她虚弱的灵魂。守护的意志与低语的侵蚀、力量的真空与责任的如山重压,在她体内进行着惨烈的拉锯战。她试图重新凝聚哪怕一丝寒冰之力,回应那些为她而战的忠诚者(无论是生是死),但每一次尝试,都只换来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和更多的冰甲碎片剥落。她甚至无法开口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混合着痛苦与不屈的呜咽。
就在这时!
深渊入口外,战场的混乱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
一头体型远超同类的、骸骨呈现出诡异幽蓝色的冰霜巨龙,突破了黑锋骑士和部落勇士仓促组成的防线,它巨大的骨翼卷起致命的冰风暴,俯冲而下!龙背上,赫然站着一名身披华丽深蓝法袍、手持镶嵌着巨大幽魂水晶法杖的高阶巫妖!它空洞的眼窝锁定了被护在中心的凛雪!
“虚弱的僭越者!感受巫妖的永恒怒火吧!为了克尔苏加德大人!” 巫妖发出刺耳的灵魂尖啸,手中的法杖爆发出刺目的暗蓝色光芒!一道浓缩到极致的、足以冻结灵魂并粉碎物质的“死亡凋零寒冰箭”,撕裂空气,带着毁灭的轨迹,无视了吉安娜仓促布下的几层奥术屏障(屏障在接触瞬间便被腐蚀冻结、碎裂),直射凛雪毫无防备的胸口!
“不——!” 弗丁怒吼,圣光爆发想要拦截,但他离得稍远,且自身状态极差!
萨尔咆哮着掷出毁灭之锤,缠绕着闪电和熔岩的巨锤呼啸着砸向巫妖,试图围魏救赵!
吉安娜的瞬发法术——一道强力的奥术冲击——后发先至,狠狠撞在那道死亡寒冰箭上!
轰——!
剧烈的爆炸在深渊入口处迸发!
吉安娜的奥术冲击成功干扰了寒冰箭的轨迹,使其略微偏斜,但它蕴含的恐怖死亡凋零之力并未被完全抵消!偏斜的寒冰箭擦着凛雪的身体边缘掠过,狠狠撞击在她身后不远处一块巨大的、残留着泰坦符文的岩石上!
咔嚓——!
那坚硬的岩石瞬间被冻结,然后如同被亿万年的时光侵蚀,无声无息地化为了漫天飘飞的、灰色的死亡尘埃!
而仅仅是擦身而过的死亡凋零气息,也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侵入了凛雪本就脆弱无比的防御!她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覆盖在她左肩和左臂的玄冰铠甲,在接触那气息的瞬间,发出了令人心碎的、密集的碎裂声!
哗啦啦——!
大片的冰甲彻底崩解,化作晶莹的碎片,如同失去生命的蝴蝶,纷纷扬扬地从她身上剥落、飘散!露出了量构成的躯体轮廓!她再也无法维持悬浮,身体一软,向前踉跄了一步,单膝跪倒在地!一口淡金色的血液再也压抑不住,猛地喷溅在冰冷的地面上,迅速冻结成一滩刺目的冰血之花!
“女王!” 达里安在远处瞥见这一幕,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不顾一切地想要回援,却被更多的叛变石像鬼和一头憎恶死死缠住!
“凛雪!” 弗丁、萨尔、吉安娜的心同时沉到了谷底!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凛雪的外在防御被击破,力量彻底暴露在虚弱状态!
然而,就在这致命一击的余波尚未散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凛雪的受创所吸引的瞬间——
异变陡生!
凛雪喷溅在地面的那滩淡金色冰血,并未完全冻结。其中蕴含的、属于巫妖王最本源的力量气息,如同黑夜中的灯塔,瞬间刺激到了某个一直潜伏在深渊阴影中的、对这股力量觊觎了千年的存在!
凛雪腰间悬挂的、那把象征着巫妖王力量与诅咒的魔剑——霜之哀伤——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剑鞘无法抑制地发出高频嗡鸣,剑柄上那狰狞的骷髅双眼,骤然亮起了贪婪而饥渴的幽绿色光芒!一股冰冷、古老、充满了无尽贪婪和暴虐的意志,如同沉睡万年的凶兽,猛地从剑身深处苏醒!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无尽恶毒和狂喜的灵魂之音,直接在凛雪和附近所有强大存在的意识中炸响:
“力量…虚弱…完美的…容器…时机…终于…到了!耐奥祖…将重掌…统御…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