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说笑了，”乔月面色平静，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若我姐姐真有那等言出法随的本事，又怎会……轻易遭了三皇子的毒手？这不过是些以讹传讹的误会罢了，娘娘若不信，大可去问问如今身陷囹圄的三殿下。”
“哦？”马贵妃眼底闪过一丝厉色，面上笑容不变，审视的目光却如同冰冷的针尖，细细刮过乔月的脸庞，“如此说来，那个已故的乔月，便是你的姐姐了？”
自轩辕月（原乔月肉身）被三皇子害死后，如今占据着“轩辕月”身份的，便是乔月的灵魂。
他们或许敢对之前的“乔月”下手，但对如今顶着“神女”名头、且即将在祈福大典上扮演关键角色的“轩辕月”，在未撕破脸前，终究要顾忌几分。
“正是。”乔月坦然承认，甚至故意带上几分天真，“我姐姐生前常念叨，说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做坏事的人呐，迟早会遭报应的呢！”
她在赌，赌马贵妃不敢在明面上、在辛贵妃的宴会上，对她这个“神女”做什么。
马贵妃脸色瞬间阴沉，正要发作，辛贵妃已适时地走了过来，巧妙地隔开了两人。
“马妹妹也来了？真是给姐姐增光添彩。”辛贵妃笑着对马贵妃说了一句，随即转向乔月，语气愈发温和，“小月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母亲林夫人近来已有苏醒之兆，这都是你一片孝心感动上苍。哀家与你母亲曾是手帕交，看到她能好转，心里不知多欣慰。可见天理昭昭，因果循环，从不虚设。”她这话，看似宽慰乔月，实则暗含机锋，听得马贵妃脸色更加难看，最终冷哼一声，拂袖走向自己的座位。
主位之旁，二皇子姜朗渊一身华服，姿态闲适地坐着，嘴角噙着他那招牌式的、看似忠厚无害的笑意，目光扫视着陆续入场的宾客。
他的视线，尤其望在乔月身上，带着一种探究与算计。
待到宾客大致到齐，辛贵妃便微笑着提出请求：“早就听闻神女娘娘琴艺无双，一曲琴音能通鬼神，今日有幸设宴，不知可否请神女抚琴一曲，让我等凡俗之人，也沾染些许仙音灵韵？”她语气恳切，让人难以拒绝。
席间众女眷与纨绔们纷纷附和，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乔月身上。
乔月今日并未过分打扮，只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衣裳，未施粉黛，墨发轻绾，怀里抱着用锦缎包裹的伏羲琴。
然而那份清冷出尘的气质，在满堂锦绣中反而愈发显得卓尔不群，引得不少贵女眼中暗藏嫉妒，而一些纨绔子弟则流露出贪婪与好奇的神色。
乔月起身，微微屈膝：“贵妃娘娘谬赞，臣女琴艺粗浅，不过是蒙陛下恩典，方能奏出些许非常之音。今日愿献丑一曲，为娘娘及诸位助兴。”
早有宫人设好琴案。
乔月安然坐下，将伏羲琴置于案上，敛袖屏息。
她并未选择那些充满悲愤的曲调，而是素手轻扬，奏响了一首空灵悠远的古曲《云水禅心》。
琴音淙淙，初时如清泉漱石，逐渐铺陈开来，似白云舒卷，清风过隙，带着一种洗涤尘虑、安抚人心的平和力量。
水榭内外渐渐安静下来，丝竹暂歇，连那馥郁的花香似乎都沉静了几分。
酒过三巡，一曲未毕。
辛贵妃忽然笑吟吟地起身，示意侍女们端上一只只晶莹剔透的琉璃杯，杯中注入了琥珀色的液体，散发着一种异常甜腻诱人的香气。
“此乃‘极乐仙露’，”她声音温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推广意味，“听闻饮用之后可令人飘飘欲仙，忘却世间一切烦忧。今日难得诸位齐聚，不妨都尝尝鲜，共享极乐。”
立时有侍女将一杯“仙露”端至乔月面前。
“小月，你也尝尝看，此物难得，于身心大有裨益。”辛贵妃目光落在乔月身上，笑容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
乔月心中警铃大作！这所谓的“仙露”，其气味与颜色，与那害人不浅的“欢乐水”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