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废丹房区域一如既往的寂静,只有风吹过破损屋檐发出的细微呜咽声,以及偶尔从丹炉缝隙中飘出的、早已冷却的丹药残渣的淡淡焦糊气。
王铁柱并未入睡,而是在自己的小屋内盘膝打坐,巩固修为,同时心神沉入体内,尝试着与那混沌源骨碎片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依照张老头的指点,他不再试图强行控制,而是以自身那经过蜕变、蕴含“松涛”意境的灵力与意志,如同溪流环绕山石般,缓缓浸润、感知着源骨碎片内那空茫而浩瀚的气息。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伴随着风险。源骨碎片如同沉睡的凶兽,对外界的探知保持着本能的警惕,稍有不慎,仍可能引动其反噬。但王铁柱心志坚定,耐心十足,每一次小心翼翼的接触,都让他对这股力量的特性多了解一分。
就在他心神沉浸之际,一股极其隐晦、几乎与夜色完全融为一体的杀意,如同冰冷的蛛丝,悄无声息地蔓延而至,笼罩了整个废丹房!
这杀意并非源自强大的威压,而是那种经过千锤百炼、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的、属于顶尖猎手的阴冷与精准!
王铁柱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周身气息瞬间收敛到极致,如同顽石。他并未立刻动作,而是将提升后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仔细感知着周围的每一丝异动。
来了!周霖的报复,比他预想的更快,也更狠辣!
对方显然极其擅长隐匿,若非王铁柱神魂经过混沌淬炼,感知远超同阶,恐怕直到对方近身也难以察觉。
“嗤!”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并非来自门外或窗外,而是来自……地下!
一道模糊的、如同阴影凝聚而成的利刺,毫无征兆地破开王铁柱床榻下的地面,无声无息地刺向他的后心!速度快得超越肉眼捕捉的极限,且不带丝毫风声与灵力波动!
影煞的杀手!果然名不虚传!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王铁柱甚至来不及转身。但他并未慌乱,长期与张老头相处、于平凡劳作中锤炼出的沉稳心境在此刻发挥了作用。他仿佛背后长眼,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向左侧一拧!
“噗!”
阴影利刺擦着他的右肋掠过,将粗布衣衫划开一道口子,冰冷的杀意刺得皮肤生疼。虽未直接命中,但那凌厉的气劲依旧在他肋下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一击不中,那阴影利刺如同有生命般,瞬间缩回地下,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王铁柱眼神冰冷,他知道,攻击绝不会只有这一下。对方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一击不中,立刻蛰伏,寻找下一次机会。这种对手,最为难缠。
他缓缓站起身,并未祭出任何法器,只是默默运转体内灵力,将“松涛剑诀”的意境提升到极致。他的气息与这废丹房、与脚下的土地、与周围沉寂的丹炉隐隐相连,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棵扎根于此的古松,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定);又如同蓄势待发的深潭,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汹涌(势)。
他闭上眼睛,不再依赖视觉,纯粹以神识和对“意”的感知,去捕捉那隐匿在阴影中的杀机。
时间一点点过去,废丹房内死寂得可怕。只有王铁柱平稳的呼吸声,以及那无形中弥漫开的、越来越凝重的“势”。
突然,他左侧三丈外,一个废弃多年的、布满灰尘的丹炉后方,空气极其轻微地扭曲了一下!
就是现在!
王铁柱猛地睁开双眼,并未攻击那扭曲之处,而是并指如剑,对着自己右前方空无一物的地面,狠狠一划!
“松涛,断流!”
一道凝练至极、蕴含着斩断一切阻碍意志的灵力指风,撕裂空气,后发先至!
“嗡!”
指风落处,那看似坚实的地面,竟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一道模糊的阴影被迫从中显形,仓促间挥动一柄漆黑的短刃格挡!
“铛!”
金铁交鸣之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那阴影闷哼一声,显然没料到王铁柱竟能精准预判他的遁行轨迹,被这一指蕴含的巨力震得气血翻腾,身形一个踉跄。
而几乎在同时,王铁柱左侧那个丹炉后的杀机骤然爆发!另一道阴影如同鬼魅般射出,手中握着一对幽蓝色的分水刺,直取王铁柱太阳穴与咽喉!速度快若闪电!
竟是两名杀手!一人佯攻诱敌,一人伺机绝杀!
面对这配合默契的致命夹击,王铁柱面色不变。他脚下步伐流转,身形如松涛摆动,于方寸之间展现出惊人的灵活性,险之又险地避开分水刺的锋芒。同时,他左手五指张开,并未硬撼,而是对着那持分水刺的杀手周遭空气,虚虚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