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起初听得如痴如醉，只觉得字字珠玑，以往许多模糊不清的地方豁然开朗。不愧是金丹长老，讲的就是比传法堂执事深奥精妙！
“…故而，行功之际，当心无旁骛，意守丹田。遇关隘阻隔，需凝聚心神，调动全部灵力，以决绝之势，雷霆万钧之力，一举冲破！切不可心存杂念，畏首畏尾，此乃大忌！”
赵长老讲到关键处，语气加重，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譬如堤坝阻水，水势不足则蓄之，水势已足则破之！修行亦是如此，积累足够，便当勇猛精进，破而后立！”
听到这里，王铁柱脸上的兴奋和认同却渐渐凝固了。
凝聚全部灵力…决绝之势…雷霆万钧…一举冲破…
这…这不就是自己之前卡了一年，越冲越痛，差点绝望的方法吗？
而自己刚刚突破，靠的却是…“绕开”？是“别硬拉”？
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张老头那看似糊涂的脸，和那些听起来像是瞎扯淡的话。
“路子走歪了，还教别人…”
“蠢呐…”
“助眠…”
当时觉得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大不敬的话，此刻如同警钟，在他心中轰然敲响！
他再次看向讲台上侃侃而谈、威严十足的赵长老，看着周围那些听得频频点头、若有所悟的同门，一股寒意却从心底冒了出来。
如果…如果老先生说的才是对的呢？
如果这被无数人奉为圭臬的正统修炼之法，本身就存在某种…问题？
这个念头太过骇人听闻，让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他再也无法集中精神听讲，赵长老那原本精深玄奥的话语，此刻在他听来，却仿佛带上了一种无形的枷锁，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魔力。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传法堂吐血倒下的少年。
看到了自己一年来无数次冲击关隘失败后的痛苦和绝望。
看到了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绕开”，所带来的豁然开朗…
王铁柱的眼神渐渐变了，从最初的狂热崇拜，变成了深深的困惑，继而升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
他坐在那里，身体依旧挺直，但心神早已飞回了北山脚下，那间散发着怪异气味的废丹房前。
赵长老的声音依旧在悟道阁内回荡，威严，精深，不容置疑。
但落在王铁柱耳中，却真的开始变得…像催眠曲一样，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排斥。
他偷偷握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掌心。
这一刻，少年心中的某座殿堂，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