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顾默点头。
“无论他是想收复失地还是想突围求存，内城方向一旦闹出巨大动静，古蛮族的兵力，就会优先被吸引过去。”
“因为在他们看来，内城的反抗力量才是心腹之患，是明确的目标。”
“而我们就能趁乱，从他们防御相对薄弱的西面，悄无声息地溜出去。”
酒窖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顾默这番话镇住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武力较量，而是对人心的精准算计，对局势的冷酷利用。
他不仅算到了敌人的反应，连陆明天等人的反应，都成了他计划中的一环。
赵远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
他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与自己相仿的年轻人，其思维层面远非他所能及。
这种运筹帷幄、将所有人都视为棋子的能力，比单纯的武力更让人心生寒意。
“明白了。”夜枭深吸一口气，对顾默的计划再无异议，“我立刻去办。”
内城，城主府密室。
陆明天、周司长等人形容枯槁，正对着几乎见底的粮册唉声叹气。
突然，亲卫队长匆匆而入，手中捧着一支细小的箭矢，箭簇上绑着一卷薄绢。
“大人！刚有一支弩箭射在窗棂上，上有此物！”
陆明天皱眉接过，展开薄绢，上面只有一行潦草却清晰的字迹：
“古蛮首领已死，蛮营大乱，时机稍纵即逝。”
“什么？！”陆明天手一抖，薄绢险些掉落。
周司长等人也围了上来，看清字迹后，无不露出惊骇之色。
“风蛮死了？这……这怎么可能？谁杀的？”
“是夜枭的笔迹！”一位曾与夜枭共事过的官员认了出来。
“夜枭？他不是在泽水帮那边，难道说是他去斩杀古蛮首领的。”
“诡计！这一定是古蛮族的诡计！想诱我们出城！”
陆明天第一时间否定，他无法相信这个过于美好的消息。
然而，就在他们惊疑不定时，城外原本持续不断的、有节奏的尸潮冲击声，似乎真的出现了一些变化。
变得更加杂乱无章？
甚至隐约传来了不同于尸傀嘶吼的、属于人类的喊杀和混乱声？
“派人！立刻派最机灵的好手，冒死从排水口出去探一探！重点看古蛮大营的方向和尸潮的动向！”
陆明天猛地站起，下达命令。
一个时辰后，探子带回了让所有高层心跳加速的消息：
古蛮大营方向确有骚动，灯火通明，人影慌乱！
部分区域的尸傀失去了明确目标，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
甚至有小股尸傀与古蛮族的巡逻队发生了冲突！
种种迹象，似乎都在佐证那条信息的真实性！
“难道…！难道是真的？”陆明天浑浊的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名为希望的火苗。
周司长脸色变幻，最终一咬牙。
“城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可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集结所有还能动的人手，打开武库，分发兵器，就算不能收复全城，也要趁此机会，撕开一条口子，突围出去！”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怀疑。
很快，内城这台濒临崩溃的机器，开始以一种回光返照般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
士兵们被集中，仅存的粮草被分发，一场绝望中的大突围，即将开始。
而这一切，正如顾默所预料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