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府军的惨重伤亡早已让他对朝廷和那四位尊者充满了怨念。
密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蜡烛燃烧的噼啪声。
一种危险的、离经叛道的念头在五人心中疯狂滋长。
周司长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诡光。
“古蛮族他们虽然凶残,但他们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就是镇邪鼎。”
“几次暗中接触,那边传递的意思也很清楚,他们只要鼎,并不想彻底毁掉西安城,甚至承诺,若得鼎,并退出西安区域。”
陆明天冷笑一声,眼中尽是看透世事的讥讽。
“与虎谋皮罢了,但比起被朝廷和秦家那四个老怪物彻底抛弃,眼睁睁看着西安城变成死地,看着自己的手下、亲族全部死绝。”
“这与虎谋皮,未必不是一条生路。”
他目光扫过其他四人,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既然他们不仁,就休怪我们不义。”
“朝廷无力,尊者无情,我们总要为自己,为这满城或许还能活下去的人,找一条出路。”
“镇邪鼎是秦家的命根子,是朝廷的脸面,但不是我们守住了,功劳是他们的,守不住,黑锅是我们的!”
“我们拼死拼活,流干了血,得到了什么?”
“不如放手。”
孙不为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让古蛮族去碰那硬钉子,他们不是想要鼎吗?好!我们把通往镇邪司地下的路让出来!”
“撤掉所有明哨暗岗,打开方便之门!让他们直接去面对秦家四老!”
李文远脸上露出一种扭曲的兴奋。
“妙啊!狗咬狗,一嘴毛!无论谁胜谁负,压力都转移了。”
“古蛮族赢了,我们顺势而为,或许真能换来一线生机,最不济也能喘口气。”
“若是秦家四老赢了,那也是他们击退了敌人,守住了鼎,于我们何损?”
“我们只是力战不支,被迫收缩防线而已,律法上也说得过去!”
岳山沉默了片刻,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为了给兄弟们留条活路,这骂名,我背了!”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一旦生出,便迅速缠绕住了所有人的心。
背叛的负罪感很快被求生的欲望和积压的怨愤所吞噬。
陆明天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就这么办,岳将军,你负责调整城防军布防,将镇邪司周边区域的所有力量,以增援苦水井、清剿城内邪祟为名,逐步抽调撤离,尤其是夜间。”
“周司长,你掌管镇邪司内部调度,将所有巡逻队调离核心区域,制造防御真空。”
“地下入口处的几个关键岗哨,换上懂事的自己人。”
“李主事,你心思缜密,由你执笔,以密文写一封信,想办法送到古蛮族手上。”
“不必言明身份,只需暗示通往目标的道路已然畅通,望他们把握时机,记住,绝不能留下任何与我们直接相关的证据!”
“孙主事,你继续哭穷,严格控制物资,尤其是对秦家地下密室可能的补给请求,能拖就拖,能减就减。”
“至于赵远……!”
陆明天嘴角勾起一抹冷嘲。
“就让他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吧,必要的时候,他或许还能成为一块有用的挡箭牌。”
计划已定,五人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恐惧,有兴奋,更有一种挣脱束缚后的疯狂。
他们迅速商议了细节,确定了联络方式和时间节点。
很快,密室门悄然打开又关上,身影融入阴影,各自离去。
当夜,数道看似寻常的调令从城主府、镇邪司和城防军发出。
镇邪司地下入口附近的巡逻频率被刻意降低,哨卡换防时间出现蹊跷的空白,周边区域的防御力量被悄然抽走。
一封没有署名的密文书写、被塞进了一具,被扔出城的古蛮族探子尸体的衣襟内。
西安城这台早已不堪重负的战争机器,其内部最核心的五个齿轮,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开始了危险的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