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一个银锭,眼底没什么波澜。
这银两,足够他接下来的研究了。
他把银子重新装进几个小木箱,锁进床底的暗格,才走到院井边,打了桶凉水洗脸。
……
辰时的日头刚爬过赌坊街的屋檐,黑风堂分堂的院子里已经有了动静。
一名底层的伙夫扛着米袋往后厨走。
换班的守卫打着哈欠往门口挪,负责管账的周老怪揣着钥匙,慢悠悠往西偏房去。
按例,他每天要先点一遍银箱,再登记昨日的进出账,这是新分堂主雷虎定的规矩,谁也不敢怠慢。
可刚推开西偏房的门,周老怪的脚步就顿住了。
晨光从窗户缝钻进来,照在空荡荡的木箱上。
昨天还码得满满当当的银锭,如今两个只剩三个空箱子敞着口,箱底沾着点银灰,连个碎银子都没剩下。
“妈呀!银子没了!”周老怪的声音瞬间变了调,手里的账本啪地掉在地上,人踉跄着往正屋跑。
他边跑边喊,“雷堂主!不好了!西偏房的银子全没了!几千两!一根毛都没剩啊!”
正屋里头,雷虎刚端起茶杯,听见这话手猛地一僵。
他哐当把茶杯砸在桌上,瓷片碎了一地,粗嗓门震得屋顶的灰都往下掉。
“你说啥?银子没了!周老头你他妈是不是老眼昏花了?,再去看看!”
“看了!看三遍了!箱子全空的!”周老怪脸色惨白,话都说不利索。
“我昨晚睡前还去瞅了一眼,银子还在呢!准是夜里被偷了!”
雷虎蹭地站起来,一身横肉跟着晃,腰间的弯刀哐当撞在桌腿上。
他几步冲到西偏房,扒着空箱子看了一眼,顿时红了眼,转身就冲门口的守卫吼。
“你们这群废物!吃干饭的?昨晚守的是他妈屁门!人把银子搬空了都不知道?”
两个刚换班的守卫吓得赶紧跪下,头埋得低低的:“堂主,我们昨晚真没偷懒!交班时没见人,巡逻也没听见动静啊!院墙也没破?”
雷虎一脚踹在守卫胸口,把人踹得直咧嘴。
“几千两银子!不是被人拿走,难道自己长脚会跑路。”
院子里的人全围了过来,有负责跑腿的小弟,有管赌档的头目,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雷虎喘着粗气,指着众人骂:“都愣着干啥?想想!昨晚有没有见着生人?有没有啥异常动静?”
“谁要是能想起点啥,老子赏他五十两!要是想不起来,都给老子去后院罚跪!跪到想起来为止!”
人群里,负责赌档的刘三迟疑着开口:“堂主,会不会是流窜的毛贼?咱们这赌坊街人杂,说不定有胆大的。”
“毛贼?”雷虎冷笑一声,一脚踢翻旁边的木凳,“毛贼知道咱们银子放西偏房?”
“而且能悄没声搬空两千两,连锁都没弄坏?你当毛贼是谁,他们有这种实力,早就不当毛贼了。”
刘三被骂得不敢吭声,缩了缩脖子退回去。
这时,负责盯梢聚义堂的瘦猴凑上前,声音压得低些:“堂主,我倒觉得,会不会是聚义堂的人干的?”
“聚义堂?”雷虎眯起眼。“你说说理由。”
瘦猴咽了口唾沫,赶紧说:“您想啊,南城这地界,敢跟咱们黑风堂作对的,除了聚义堂还有谁?”
“前阵子他们还在赌坊街抢咱们的生意,李老三还被他们的人打断了腿,而且聚义堂有个叫鬼手的,听说身手贼好,专会撬锁翻墙。”
“上次他们偷西街当铺,就是那小子干的,守卫都没见着人影!”
旁边的周老怪也赶紧附和:“对对对!聚义堂肯定有问题!咱们这分堂,除了聚义堂,没别的仇家!其他帮派要么实力弱,要么靠着咱们混饭吃,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偷咱们的银子!”
负责巡逻的另一个守卫也抬起头,小声说:“堂主,昨晚我巡逻到后院时,好像听见墙外有动静,当时以为是猫,没在意……!”
“现在想想,说不定是聚义堂的人在探路!”
“探路?我看是踩点踩得准!”雷虎越听越觉得在理,拳头攥得咯咯响。
“好个聚义堂!敢在老子头上动土,真当老子是软柿子捏!”
他转身踢了踢地上跪着的守卫:“起来!都给老子抄家伙!去聚义堂的地盘!他们要是不把银子交出来,就把他们的赌坊给老子砸了!”
“把那鬼手给老子揪出来,卸了他的手!” 众人一听要去寻聚义堂的麻烦,顿时来了劲,纷纷抄起腰间的刀棍,吵吵嚷嚷地往院外走。
只有周老头还站在西偏房门口,看着空箱子皱着眉。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可看着雷虎暴怒的背影,又把话咽了回去,只能跟着人群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