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鸣抢先凑过来,献宝似的举起一个纸包:“顾队,我们在乱葬岗找到个破木箱,里面有几枚生锈的小铜铃,和我刻的木牌样式差不多!”
李婷婷也递过一本册子:“童伶琐事按月份整理好了,发现那八岁小旦每到月圆前后,就爱用胭脂画缺角月亮在手腕上。”
吴风补充道:“染坊门口糖人摊主的后人找到了,现在在城西开杂货铺,叫王二柱。”
三人眼巴巴地看着顾默,等着他像往常一样,等待他给出新的指令。
比如去查铜铃的来历,去问王二柱是否见过瘸腿汉子,去深究小旦画缺角月亮的含义。
这些天来,他们早已习惯了跟着顾默的节奏,在看似琐碎的线索里刨根问底。
然而顾默只是扫了眼册子和纸包,淡淡开口。
“不用查了。”
三人都是一愣。
“啊?”吴鸣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查了?可是这些铜铃……!”
“没必要了。”顾默打断他。
“把这些都归档吧!童伶琐事、铜铃、王二柱的名字,全都归类到庆春班旧闻里,不用再往下追了。”
李婷婷皱起眉:“顾队,这些说不定和邪祟根源有关!”
“我知道,但我们查得已经够多了。”顾默抬眼,目光扫过三人。
“我们要的是控制邪祟,不是写戏文传记,目前领域规则已摸清,商队的锣法能干扰,伤亡能控制,这就够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后续汇报就按之前的调子写,邪祟源于庆春班旧怨,锣锤子操控多年,现踪迹不明,领域已可控。”
吴风脸色微变:“这怎么行?我们明明快摸到了关键信息。”
“摸到什么?”顾默反问,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
“摸到那些不该碰的东西,然后像秦班主一样,被人塞一喉咙红线?还是像商田他们一样,被马匪追着砍?”
这话像块冰砸在三人头上,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他们这才想起,这些天查到的线索,早已隐隐指向某些盘根错节的存在。
染坊三十年不倒的背后势力。
童伶骨灰能留存至今的诡异。
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缺角月亮符号。
这些都不是锣锤子一个杂役能做到的。
李婷婷脸色发白,她家境稍好,比另外两人更清楚不该碰的东西,意味着什么。
吴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悻悻地闭了嘴。
吴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顾默看着他们将册子和纸包收进档案柜,又看着他们按自己的吩咐,开始整理一份精简版汇报。
里面只字不提缺角月亮符号与地方势力的关联。
只写锣锤子如何利用童伶骨灰染线,如何敲锣引动领域,如今畏罪潜逃。
他知道,三人心里定有疑惑,但他不必解释。
有些危险,不必说透,让他们远离就好。
待三人离开后,顾默独自坐在院子里。
应对上面,他早已想好了法子。
给总部的汇报,要圆满得挑不出错,既说明了邪祟的根源,庆春班旧怨。
也给出了控制手段商田锣法,还留了个尾巴锣锤子在逃,可后续追查。
这样既不算失职,又不会显得过于能干,不会让人觉得他能触及更深的东西,自然也就不会把他推到风口浪尖。
至于那些真正关键的线索,缺角月亮与先天武者的关联,童伶琐事里藏着的养邪祟手法,还有那面被自己藏起来的缺角铜锣。
他早已分析出来了,如果让他去解决这件邪祟事件,他起码有七层把握。
对付暗处的势力,则更简单,彻底隐身。
不再查任何可能牵扯他们的线索,不再做任何可能引起他们注意的举动。
让自己变成一个特定时期,合格的镇邪司队长。
按时汇报,控制伤亡,不多事,不惹事。
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让他们彻底忽略自己的存在。
他甚至打算,接下来几天不再主动处理邪祟,只在驻点待着,偶尔去北关街外围晃一圈,看看商田他们敲锣。
做足能力平平、只能打辅助的样子。
至于实力?
他会继续积累,但会更隐蔽。
只在深夜无人时,用蚀灵盏吸收那些零散的阴性能量,慢慢打磨内劲六层的根基,甚至尝试将狂风刀法练至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