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刚走进街口,就看到李婷婷、吴风、吴鸣三人正蹲在一处避风的墙角。
走近后,才发现他们是围着一张摊开的纸在讨论。
纸上是密密麻麻的字迹和几个标记。
“顾队!”
李婷婷第一个感受到有人靠近,她率先起身,看到顾默后露出一丝笑容。
她将纸递顾默:“我们按您的吩咐查了染坊的方子,那老板一开始死咬着说是普通苏木茜草,被吴风吓了几句,才哆哆嗦嗦地承认,那胭脂红里确实加了料。”
“什么料?”顾默的目光落在纸。
“是骨灰。”
吴风沉声道,“老板说,三十年前庆春班瘟疫后,有个瘸腿的汉子找过他,给了他一包东西,让他按方子染丝线,说能保染坊生意兴隆。”
“那汉子每年都会来买一批丝线,直到十年前才断了踪迹。”
吴鸣补充道:“我们还查到,那包骨灰不是别人的,正是庆春班当年死在戏台上的几个童伶!”
“老板说那瘸腿汉子每次来,身上都带着股檀香混腐土的味儿,跟您说的一模一样!”
顾默眼神微凝:“所以,苏晚买的丝线,从根源上就和庆春班的死亡绑定了。”
“她绣的戏服纹样会动,恐怕不是丝线本身的问题,而是这些童伶的怨气被绣进了纹样里,成了邪祟规则的一部分。”
李婷婷点头:“我们还去了趟周老班的旧宅,找到一本残破的戏班台账,上面记着庆春班最后一场戏的排演记录。”
“周老班改的那段月缺难圆,魂归戏台,原本是童女拜月里没有的,像是他临时加进去的,旁边还画了个奇怪的符号,像个缺角的月亮。”
“缺角的月亮……!”顾默在心里默念。
这符号会不会和那面缺角的铜锣有关?
吴风又道:“我们顺着锣锤子的线索问了几个老乞丐,有个老头说,约莫五年前,他在乱葬岗附近见过一个瘸腿汉子烧纸。”
“嘴里念叨着班主,戏该开了,烧的纸人穿的都是童戏小旦的衣服。”
顾默将这些信息在脑海里整合,童伶骨灰染线、周老班改戏加词、锣锤子五年前就在为开戏做准备。
这哪里是邪祟自然成长,分明是有人在背后一步步推动,用三十年的时间,将庆春班的旧事酿成了一场精心策划的血色戏台。
“辛苦了。”顾默将纸收拢,递给李婷婷。
“这些线索很关键,你们先回驻点,把台账上的符号拓下来,再查周老班当年有没有留下什么与缺月有关的物件。”
“顾队,我们不留下帮忙吗?”吴鸣道。
“你们留下只会让我分心。”顾默摇头。
“邪祟领域今夜若再开,规则只会更诡异,你们在驻点整理线索,就是最好的帮忙。”
李婷婷知道顾默的性子,不再坚持,只是叮嘱道:“那您务必小心。”
三人收拾好东西,快步消失在街角。
顾默独自走到昨夜那座断墙后,这里依旧是俯瞰北关街的最佳位置。
他靠在残砖上,将那面缺角铜锣放在身边,测阴罗盘的指针微微晃动,阴气浓度比昨夜低了不少,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夜渐渐黑了下来,周围一片静悄悄。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极轻的衣袂破风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