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缓缓道。
“赵大嘴当玉佩是为了给婆娘治病,他认为是正途,所以当时没事。”
“但后来他藏私房钱给儿子娶媳妇,在老板看来,或许不如先赎回玉佩他的执念里,当出去的东西该赎回来这是歪途。”
“老王当银镯子是为了给儿子治腿,是正途。”
“但他后来藏着钱不肯动,甚至为此争吵,在老板看来,这钱本该用来赎回当掉的传家宝,却被私藏,也是歪途。”
吴氏兄弟听得目瞪口呆,吴风忍不住问。
“就因为这个杀人?”
“邪祟的规则从不讲道理,也不讲对错,只讲执念。”
顾默的目光落在铜镜上,那层暗红薄膜似乎因为他的话,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他被困在自己当年流出的铜镜里,十年间看着那些当东西的人,若那些人把钱用在赎回当品、或是他认可的正经事上,便相安无事”
“可一旦有人把钱藏起来、用在他不认可的地方……!”
他顿了顿,声音沉下来。
“他就会认为,这些人玷污了钱的用途,玷污了他守护的规矩,便会从铜镜里出来杀人。”
话音刚落,屋内忽然刮起一阵冷风,铜镜表面的暗红薄膜骤然变厚。
镜中映出的不再是屋内景象,而是一个模糊的、穿着掌柜服饰的黑影,手里似乎正攥着一串钥匙,死死盯着顾默。
甜腻的腐臭味瞬间浓郁了数倍,李婷婷和吴氏兄弟齐齐后退一步,拔出了佩刀。
顾默却站在原地没动,他看着镜中的黑影,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清晰。
“邪祟分许多种,最棘手的是无差别杀人的那种,遇上了便是死局,毫无道理可讲。”
他指向铜镜里拿着钥匙的黑影。
“但这只不同,他有执念,便有规则。我们没在和记当过东西,更没藏着钱不赎当品,没犯他的忌讳,他伤不了我们。”
话音未落,镜中黑影猛地将钥匙往镜面一砸,“当”的一声闷响穿透铜镜。
可那黑影始终被禁锢在镜内,连一丝阴气都没能溢出来。
吴鸣握着腰间刀柄的手松了松,喉结滚动:“真、真伤不了我们?”
“你看。”顾默抬手,从怀中摸出一张黄符。
这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符纸,比商田手下那些劣质货效果好得多。
他屈指一弹,黄符精准地贴在铜镜上。
符纸刚触到暗红薄膜,便“滋啦”冒起黑烟,却没像对付普通邪祟那样燃起明火,反倒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吞噬了似的。
几息间就化为灰烬飘落。
“普通驱邪符没用。”
顾默眉头微蹙,又从腰间解下精钢刀。
刀身在昏暗里泛着红光,那是吸收邪祟之力后留下的印记。
他运起三分内劲,刀尖斜挑,精准地斩在铜镜边缘的和记刻痕上。
“当”的一声脆响,精钢刀竟被震得反弹而回,顾默虎口微微发麻,再看那刻痕,竟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刀劈也没用。”
李婷婷看得心惊。
“他的规则力,好像把铜镜变成了铜墙铁壁。”
顾默没说话,退后两步,忽然踏动狂风身法,身影在屋内绕了半圈,带起的气流卷起墙角散落的糯米。
他手腕一翻,那些糯米如同被无形的手牵引,齐刷刷射向铜镜。
糯米撞在暗红薄膜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却连薄膜都没穿透,反倒像落入泥沼般陷了进去,转眼就没了踪影。
镜中黑影似乎被这一连串动作激怒了。
开始在镜内疯狂踱步,钥匙撞击镜面的声音不绝于耳,可无论他如何冲撞,铜镜始终纹丝不动,连镜面都没泛起一丝涟漪。
顾默收刀而立,看着镜中愈发焦躁的黑影,缓缓摇头。
“他的执念全凝在规则上,凡符合条件者必杀,凡不符合者,他也伤不了。”
“这铜镜既是他的本体,也是他的牢笼,规则越强,他被困得越死。”
吴风忍不住问:“那我们就没办法除掉他吗?”
顾默收起笔记本:“难,他的力量完全依附规则运转,不像普通邪祟有阴气可破。”
“除非能找到十年前杀他的凶手,或者让所有在和记当过东西的人都赎回当品,但前者早没了踪迹,后者更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