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朝廷!皇商!
糜竺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悬挂龙旗!持朝廷符节!代表大汉天子!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权势?一旦拿到这个身份,糜家的商队在西域将畅通无阻,那些西域国王见了,恐怕真的要以礼相待,甚至躬身问安!这已经超越了商业范畴,这是政治地位的极致体现!
巨大的喜悦和兴奋冲击着糜竺的理智,但他毕竟是在商海沉浮多年的巨贾,深吸几口气后,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陛下先许以小妹入宫的前程,再抛出“皇商”这天大的馅饼,代价是什么?糜家需要付出什么?
他再次深深一揖,语气变得无比郑重和谦卑:“陛下如此厚爱,恩重如山!糜竺及糜家,感激涕零,纵粉身碎骨,难报陛下隆恩之万一!然……竺斗胆请教,陛下若有驱策,糜家……万死不辞!”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等待着天子的“但是”。
刘协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案几上那份来自刘备的、关于河内世家高价倒卖曲辕犁、盘剥百姓的奏章,拿起,递给了身旁的典韦。典韦愣了片刻,刘协干咳一声,才结果奏章,大步走下御阶,将奏章送到了糜竺面前。
“先生先看看这个。”
糜竺双手微颤地接过奏章,快速浏览起来。越看,他的脸色越是凝重,眉头紧紧锁起。奏章中描述的那些手段——高价转卖、分拆售卖、甚至发放高利贷……他太熟悉了!这不仅世家在做,他们这些豪强为了利益,暗地里谁没沾过?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表面功夫(比如乐善好施)都会做足而已。
陛下将此给他看,用意再明显不过!
他缓缓合上奏章,递还给典韦,心中已然明了,沉声道:“陛下……竺,明白了。”
刘协示意典韦给糜竺搬来一个绣墩:“先生坐。既然明白,那朕便直说了。世家的圈子,就那么大。你想进去,就得有人下来。朕许你糜家前程,许你皇商身份,便是将你糜家,扶上前台,去争,去抢!去打破现有的格局!”
他目光锐利如刀,盯着糜竺:“此举,必将触动部分世家的利益。世家的反扑,将是狂风暴雨般的。明的,暗的,商业上的倾轧,舆论上的攻讦,甚至……更阴狠的手段。朕可以给你支持,但大部分风雨,需要你糜家自己去扛。朕再问先生一次,可有这份胆魄和决心,去面对天下世家之敌意?”
殿内寂静无声,只有炭火偶尔爆裂的轻响。典韦如山岳般屹立,目光平视前方,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天子的意图,赤裸裸地摆在了台面上赢了,糜家将一跃成为与国同休的新贵,而且还不是刚刚步入的新世家,而直接就是顶级世家,完成阶级的终极飞跃;输了,恐怕就是万劫不复,百年积累灰飞烟灭!
风险巨大吗?糜竺仔细分析了下,其实不大了!如今天子掌控司隶、兖州,如果糜家彻底导向天子,那徐州也将在天子的掌控内,三州之地完全掌控,已经比现在的任何势力都强大了。天子大义在手,再加上糜家产业的全力资助,胜算再增一成。
天子才多大,过了今年也就12岁,一旦大汉中兴,他们糜家辉煌五六十年都不是问题,而且天子手段凌厉,诛董卓,收司隶,练新军,改币制,曲辕犁,丝绸之路,……每一步都精准而有力。他选择在此刻扶持糜家,绝非一时兴起,必有深意和后手。这是在开拓新的力量,制衡旧的秩序!
赌了!
糜竺天性中那份敢于冒险、善于抓住机遇的豪商本质被彻底激发出来。他猛地站起身,再次跪倒在地,声音因为决绝而显得异常沉静,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陛下!臣糜竺,愿为陛下手中之刃!世间之事,弱肉强食,自古皆然。欲登绝顶,岂惧风雪?糜家愿倾尽所有,为陛下冲阵!前方纵是刀山火海,竺……亦九死不悔!”
刘协看着跪在下方,神情决绝的糜竺,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轻轻抚掌,感叹道:“善!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