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林修！”菊丸手忙脚乱，一边扶着摇摇欲坠的乾，一边又想去看林修的情况。
不二看着地上痛苦蜷缩的林修，又看了看旁边扶着铁丝网、还在强忍呕吐的乾，脸上的表情从惊讶慢慢变成了然，随后，那标志性的、如同狐狸般狡黠的笑容再次绽放开来，甚至比之前更加灿烂。
“看来，”不二轻声说道，冰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我们的‘睡神’学弟，不仅能在睡梦中打球、跑步、躲球…似乎，连味觉都能暂时‘关闭’呢。真是…越来越让人期待了。”
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还在干呕的林修的后背，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辛苦了，林修君。为了数据…哦不，为了你的‘恢复’，真是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呢。”
林修：“……” 他现在只想死。或者，立刻！马上！进入深度睡眠！永远不要醒来！
***
翌日，清晨的部活室。
气氛有些微妙。
乾贞治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坐在角落里，对着笔记本疯狂演算，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坐在对面、同样精神萎靡、脸色发青的林修，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狂热和…挫败感。昨晚那口乾汁的后劲太大了，他现在看到绿色的东西还有点反胃。而林修那诡异的“无反应期”，彻底推翻了他之前所有的数据模型，让他陷入了新一轮的研究风暴。
林修则蔫头耷脑地趴在桌子上，感觉身体被掏空，灵魂还在被那恐怖的余味折磨。他只想睡觉，疯狂地睡觉，用深度睡眠洗涤自己被玷污的味蕾和心灵。
菊丸则像只兴奋的猫咪，在部活室里窜来窜去，绘声绘色地向其他队员描述昨晚的“壮举”：“你们没看见喵！乾那家伙，自己喝了一口，脸都绿了！差点当场去世！但是林修！”他跳到林修面前，指着他的鼻子，“他！他一口干了！面不改色！虽然之后也吐了啦…但是那30秒！那无敌的30秒！绝对是神迹喵！我提议！以后林修的称号就叫‘乾汁征服者’！或者‘味觉屏蔽者’！”
桃城武张大了嘴巴：“不是吧？一口干了改良版乾汁？还撑了30秒？林修！你小子深藏不露啊！”他用力拍着林修的肩膀，差点把他拍进桌子底下。
海堂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怪物。”但眼神里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连乾汁都敢硬扛的家伙…惹不起。
大石秀一郎担忧地看着林修苍白的脸色：“林修，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手冢国光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鸡飞狗跳的场景。他的目光扫过精神萎靡的乾和蔫蔫的林修，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昨晚的事情，他显然已经知道了。
“所有人，操场集合。热身跑三十圈。”手冢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瞬间压下了部活室里的喧闹，“林修留下。”
众人立刻噤声，鱼贯而出。菊丸还偷偷对林修做了个“加油”的口型。
部活室里只剩下手冢和林修两人。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低着头不敢看手冢。完了，部长肯定要兴师问罪了。比赛睡觉，跑步睡觉，还闹出乾汁事件…数罪并罚，不会要跑五百圈吧？或者…直接开除？
手冢走到林修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锐利如鹰隼的茶褐色眼眸，静静地审视着林修。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灵魂深处。
林修感觉自己的冷汗又要下来了。他拼命在脑海里呼唤系统，想启动“装死模式”，但系统毫无反应。在部长这种级别的威压面前，连系统都怂了吗？
良久，手冢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你的能力，很特殊。”
林修的心猛地一沉。
“昨天与牧之藤的比赛，最后关头强制中断你状态的，是什么？”
林修猛地抬头，撞进手冢深邃的眼眸里。部长…连这个都注意到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未知外力？高维干涉？系统都查不出来？这听起来太像胡扯了！
“我…我不知道…”林修的声音干涩沙哑，“系统…呃，我是说…我当时突然就醒了，好像是被什么…强行拉回来的。”他含糊其辞。
手冢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那无形的压力让林修几乎喘不过气。
“你的‘特殊状态’，不可控因素太多。”手冢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全国大赛在即，青学需要的是稳定和可控的力量。从今天起，禁止你在任何正式训练和比赛中，进入那种‘深度集中’状态。”
禁止使用睡觉系统？！林修如遭雷击！这等于直接废了他最大的倚仗！
“部长！我…”他想辩解，想说自己在那种状态下真的很强，想说只要多加练习就能控制…但在手冢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绕场跑，一百圈。”手冢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下达了新的惩罚，“现在。用你‘清醒’的状态跑完。”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部活室，留下林修一个人僵在原地，脸色惨白。
禁止使用系统…一百圈清醒跑…
这简直是双重酷刑！
林修失魂落魄地走向操场，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阳光刺眼，他却感觉浑身冰冷。不能睡觉打球…那他还有什么用？靠他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在青学正选队里根本不够看！全国大赛…他岂不是要拖后腿？
绝望如同藤蔓缠绕住心脏。他机械地踏上跑道，开始迈步。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肌肉的酸痛、心肺的压迫感瞬间回归，清晰而剧烈。汗水很快浸透了衣衫，呼吸变得粗重。没有了系统的节能模式，这一百圈简直就是地狱。
才跑了十圈，他就感觉双腿像灌了水泥，肺部火烧火燎。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开始模糊。
【警告！宿主身体机能急剧下降！精神濒临崩溃！】
【检测到部长禁令（编号001）…】
【禁令优先级：最高。】
【强制节能模式启动请求…驳回。】
【建议：宿主依靠自身意志力坚持。系统将在旁进行生理指标监控，防止猝死。】
系统！你见死不救！林修在心里哀嚎。但他知道，在手冢部长那铁一般的意志和禁令面前，系统也无能为力。他只能咬牙硬撑。
汗水模糊了视线，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世界仿佛在旋转…
“喂！林修！加油啊！”桃城的声音远远传来。
“坚持住喵！”菊丸也在喊。
“嘶…白痴，别倒下。”海堂的“鼓力”依旧独特。
队友的呼喊声像隔着一层水幕，听不真切。林修的意识在崩溃的边缘挣扎。不能睡…不能依赖系统…要靠自己…
就在他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栽倒在跑道上时——
“呼…”
一阵清凉的微风拂过他的脸颊。
紧接着，一股柔和而熟悉的气息将他轻轻包裹。那气息带着阳光晒过青草的味道，还有一丝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甜香，如同最安神的熏香，瞬间抚平了他濒临崩溃的神经，带来一种奇异的平静感。
林修混乱的思绪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梳理过，渐渐平息。身体的疲惫感依旧存在，但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和痛苦却减轻了许多。他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抚慰人心的气息全部吸入肺中。
他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地看向跑道内侧。
不二周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带着狡黠的笑容，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把墨绿色的、形状奇特的草叶，叶片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他正轻轻挥动着那把草叶，那阵清凉的微风，似乎就来源于此。
看到林修看过来，不二对他微微一笑，冰蓝色的眼眸里不再是纯粹的探究，而是多了一丝温和的鼓励。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林修的心头莫名地一暖。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草，但不二前辈…似乎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帮他？
他咬了咬牙，重新集中精神，强迫自己迈开灌了铅的双腿。虽然每一步依旧痛苦，但有了那股奇异香气的安抚和那无声的支持，他感觉自己又能多坚持几圈了。
【检测到外部精神安抚波动…】
【来源：不二周助。属性：植物性镇定安神。】
【宿主精神韧性提升…痛苦耐受度小幅上升…】
【生理指标趋于稳定…猝死风险降低至安全阈值…】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此刻在林修听来如同仙乐。他看着跑道边那个静静伫立的身影，第一次觉得，这位总是笑眯眯、让人捉摸不透的天才前辈，或许…并没有那么可怕？
***
接下来的日子，对林修来说，是地狱般的磨炼。
手冢的禁令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每一次训练，他都必须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进行。没有了“梦游领域”加持，他那原本就平平无奇的基础彻底暴露无遗。
击球练习，失误频频，力量不足，角度平平。
耐力跑，气喘吁吁，永远吊车尾。
战术演练，反应慢半拍，配合生疏。
队友们虽然没说什么，但林修能感觉到他们目光中的惋惜和一丝…困惑。毕竟，那个在赛场上闭着眼睛都能打出神球的“睡神”，和眼前这个笨手笨脚、毫无亮点的家伙，反差实在太大了。
乾贞治的“研究”也从未停止。虽然不能再强制灌乾汁（那次事件后，乾似乎对自己的配方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但他的观察和数据记录却更加细致入微。林修清醒状态下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失误、每一次疲惫的反应，都被他忠实地记录在案，试图找出与“特殊状态”下的关联和差异。那灼热的视线，让林修如芒在背。
唯一让他感到一丝慰藉的，是不二周助。这位前辈似乎对手冢的禁令持保留态度。他不再刻意“测试”林修，反而会在林修训练疲惫、精神濒临崩溃时，适时地出现，拿出那把墨绿色的草叶轻轻挥动。那清凉安神的香气总能神奇地抚平林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