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咽了口唾沫。发球？梦里练的是正手击球，发球……他只在电视上看过啊！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学着记忆里那些职业选手的样子，笨拙地拍了两下球，然后高高抛起——
抛得太高了！球几乎垂直上升，然后晃晃悠悠地开始下落。
林阳手忙脚乱地跳起来，抡起胳膊，用尽全力挥拍！
“啪！”
一声闷响。球拍倒是砸中了球，但位置明显不对。黄色的小球像个喝醉酒的醉汉，软绵绵地、歪歪扭扭地朝着球网飞去，然后在离网还有半米远的地方，“噗”地一声，无力地栽落在桃城武这边的场地内。
全场瞬间安静了一秒。
“噗——”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紧接着，稀稀拉拉的笑声在场边响起。
“哈哈哈！这发球……也太‘温柔’了吧！”
“连网都没过？这得是初学者中的初学者啊！”
“桃城前辈运气真好，白捡一分！”
桃城武也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夸张的大笑：“哈哈哈！小子，你这发球是给我送温暖的吗？连网都过不了？我看你连球拍怎么拿都还没学会吧！”他扛着球拍，走到发球区，指着林阳，毫不留情地嘲笑着。
林阳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低着头，不敢看周围的目光，机械地走到接发球位置。丢人丢大了！梦里练的那点东西，在这种实战里根本屁用没有！
“看好了！这才是发球！”桃城武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身体后仰，手臂大幅度引拍，全身的力量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爆发！
砰！！
一声沉闷的爆响！黄色的网球化作一道模糊的金色残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直射而来！目标正是林阳站立的位置！
林阳只觉得眼前一花，耳朵被那破空声震得嗡嗡作响。球速太快了！快到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了大脑——他下意识地侧身，双手死死握住球拍，朝着那团模糊的金色影子挡了过去！这完全是绝望下的格挡动作，毫无技术可言。
“砰！”
球拍剧烈震动！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顺着拍柄狠狠撞在他的手腕和手臂上！他整个人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双脚瞬间离地，向后倒飞出去！
“噗通！”
林阳结结实实地摔在塑胶场地上，还狼狈地滚了两圈，球拍脱手飞出老远。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尤其是手腕，火辣辣地疼。
“15-0！”充当临时裁判的队友喊道。
桃城武扛着球拍，走到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林阳，嗤笑道：“喂喂，就这点水平？连我一球都接不住？你是来U17搞笑的吗？”他摇摇头，语气充满了不屑，“我看你还是趁早收拾东西回家吧，这里不适合你这种连网球都没摸过几次的菜鸟。”
林阳挣扎着爬起来，捡起球拍，拍掉身上的灰尘。手腕还在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自尊。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地走回位置。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系统是他唯一的希望！
接下来的比赛，彻底沦为一场屠杀。桃城武甚至没怎么认真，只是用最基础的平击球、上旋球，就打得林阳满场乱跑，疲于奔命。林阳别说回击了，连球的影子都经常追不上。偶尔能碰到球，也是要么打飞，要么下网。比分飞快地跳动着：30-0，40-0……
“Ga，桃城！1-0！”
林阳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汗水像小溪一样顺着脸颊往下淌，滴落在滚烫的塑胶地面上。才一局，他就感觉体力快要耗尽了。这就是世界级的强度吗？太恐怖了！
交换场地时，桃城武经过他身边，毫不掩饰地嘲弄道：“喂，小子，要不你直接认输算了？省得浪费时间，也省得你继续丢人现眼。”
林阳没吭声，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走到另一边。他需要休息，哪怕只有一分钟也好。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场边的树荫，那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睡觉！只有睡觉，才能变强！
“喂！发什么呆？快点发球！”桃城武的吼声再次传来。
林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他再次抛球，挥拍。这一次，球勉强过网了，但依旧软绵无力，速度慢得像是在公园里打养生球。
桃城武连脚步都没怎么动，一个随意的反手切削。
“啪！”
小球划出一道低平的弧线，精准地落在林阳反手位的边线附近。
林阳奋力奔跑过去，反手挥拍——
球擦着拍框飞了出去，直接飞向场外。
“out！15-0！”
“哈哈哈！又飞了！你小子是来打棒球的吧？”桃城武的嘲讽毫不留情。
林阳喘得更厉害了。汗水流进眼睛，又涩又疼。他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不行了，这样下去别说赢球，连一分都拿不到。他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飘向场边那棵樱花树。树荫下，似乎有某种魔力在召唤着他疲惫的身体和濒临崩溃的神经。
睡眠……训练……变强……
这个念头如同魔咒，在脑海中疯狂盘旋。
桃城武的发球再次如炮弹般轰来。林阳几乎是凭借着求生的本能，狼狈地扑救，球拍险之又险地蹭到了球，但回球又高又飘，直接送给了网前的桃城武一个绝佳的扣杀机会。
“结束了！”桃城武狞笑一声，高高跃起，身体舒展如弓，手臂带动球拍，带着千钧之力狠狠下压！
砰！
一道黄色的流光，带着毁灭的气息，直射林阳脚边的空档！
太快了！林阳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球如同死神的镰刀，呼啸而至！完了！这一球下来，他恐怕得被钉在地板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攫住了他。连续的高强度奔跑和接剧烈疲惫感，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紧绷的神经。大脑缺氧，眼前发黑，四肢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在桃城武跃起扣杀的那零点几秒，他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了最后一丝力气，意识像断线的风筝般飘忽起来。
太累了……好想……睡觉……
就在网球即将触地的瞬间，林阳的身体，在没有任何主观指令的情况下，动了！
那是一种完全违背常理的动作。他没有尝试去接那个几乎不可能接到的扣杀，反而像是突然被抽掉了骨头，整个人软绵绵地、毫无征兆地向左侧倾倒下去！动作懒散、随意，带着一种梦游般的迟钝感，仿佛只是想在草地上找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他的左手下意识地伸向地面，似乎想撑一下，但更像是梦呓中的胡乱摸索。而握着球拍的右手，则随着身体倾倒的重心，极其自然地、甚至有些拖沓地，从下往上，画了一个半圆形的、慵懒的弧线。拍面在身体倾倒到最低点时，几乎是擦着地面，由下至上地轻轻一撩。
这个动作，与其说是击球，不如说更像是一个人睡迷糊了，无意识地用手拨开眼前恼人的蚊虫。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摩擦声响起。
那颗带着恐怖动能、即将炸裂在塑胶地面上的网球，在球拍网面擦过球体表面的瞬间，仿佛被施加了某种不可思议的魔力。它下坠的势头猛地一滞，然后，以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姿态，紧贴着地面，开始疯狂地倒旋！
没有弹跳！没有反弹！小球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沿着一条诡异的、紧贴地面的低平轨迹，在草绿色的塑胶场地上急速滑行！它像一枚精准制导的微型钻地弹，贴着边线内侧，无声无息地，滑过了桃城武的脚边。
然后，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注视下，它滑过了底线，最终，静静地停在了一小撮青草旁。
全场死寂。
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击球声、谈笑声、甚至呼吸声，都在这一刻消失了。几十双眼睛，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那颗静止不动的小球上。
桃城武还保持着落地后的姿势，半蹲着，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足以塞进一个网球。他刚才那记势在必得的扣杀呢？那个菜鸟……他做了什么？
场边，不二周助一直眯着的眼睛，第一次缓缓睁开。冰蓝色的眸子里，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乾贞治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镜片后的眼睛瞪得老大，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数据异常。
越前龙马压着帽檐的手指微微用力，琥珀色的猫瞳死死盯着那颗紧贴地面滑行的球，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其他所有队员，无论是青学的还是其他学校的，全都石化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极度的错愕和茫然之中。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个被桃城前辈打得满地找牙的新人，用一个……像是在梦里打蚊子似的动作……把一记暴力扣杀给……给……
“out……不！Inside！界内！”临时裁判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不确定，他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球的落点，才艰难地宣布，“15……15-15！”
“不！不可能！”桃城武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跳起来，指着林阳，声音因为激动而变了调，“他作弊！他一定是用了什么道具！或者场地有问题！那个球怎么可能不弹起来？！”
林阳自己也被吓傻了。他正保持着那个极其别扭的倾倒姿势，左手撑地，右手还维持着那个懒散的撩球动作。手腕处传来一阵阵酸痛，提醒他刚才确实挥拍了。但……但那球怎么回事？他只是觉得太累了，身体不听使唤地想倒下，然后手好像……随便挥了一下？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