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到底发不发球啊！”张强不耐烦的催促声穿透了那层毛玻璃，显得异常刺耳。
林默茫然地抬起头，眼神涣散，焦点不知落在何处。他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网球抛起，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球抛得不高，甚至有些歪斜。
场边，一个戴着白色鸭舌帽、双手插在运动裤口袋里的少年微微抬起了头，琥珀色的猫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越前龙马的视线落在林默那明显失焦的瞳孔上，眉梢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这小子…搞什么鬼？”旁边有人嘀咕。
“该不会真睡着了吧？站着睡觉？牛逼啊！”
张强看着那颗慢悠悠飞过来的、毫无力度和旋转可言的发球，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他大步流星地跨上前，手臂夸张地后摆，准备来一记势大力沉的抽击，最好能直接把这颗慢吞吞的球轰到林默脸上，让他彻底清醒清醒！
“给我醒——”
他的吼声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他的球拍即将狠狠抽中网球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颗原本慢悠悠、软绵绵、轨迹清晰可见的网球，在距离张强球拍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不是被击飞，不是被拦截，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消失了！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凭空抹去！
张强的全力挥拍打了个空，身体因为巨大的惯性猛地向前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在球场上。他稳住身形，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前方，又猛地扭头看向自己身后。
没有！球网后面空空荡荡！那颗球根本没飞过来！
“球…球呢？”张强失声叫道，声音都变了调。
整个训练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声音——击球声、喊叫声、议论声——全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球场中央那个依然闭着眼睛、身体微微前倾、仿佛在梦游的少年身上。
林默保持着发球后的结束动作，左手虚握在身前，右手球拍斜斜指向地面。他双眼紧闭，呼吸均匀而绵长，似乎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那颗消失的网球，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左脚脚尖前不足十公分的地方，在塑胶场地上微微弹跳了一下，然后彻底静止不动。
它根本没有过网！它以一种违反物理常识的方式，在越过球网之前，就完成了急速下坠！
“刚…刚才那是什么？”一个队员结结巴巴地问，声音在寂静中格外突兀。
“没看清…球好像…突然掉下去了？”
“怎么可能！张强的球拍都快碰到了！”
“他…他好像真的睡着了？”
窃窃私语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扩散开来。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惊呆了。
就在这时，林默的身体又动了。依旧是那种梦游般的、毫无预兆的动作。他极其缓慢地抬起右脚，向前迈了一小步，动作僵硬得如同关节生锈。然后，他握着球拍的右手以一种看似随意、实则精准得可怕的角度，对着那颗静止在脚边的网球轻轻一磕。
动作轻柔得像是拂去花瓣上的露珠。
那颗静止的网球被球拍边缘触碰，没有弹起，没有旋转，只是贴着地面，以一条笔直得不可思议的轨迹，悄无声息地滑了出去。
它滑过林默的脚边，滑过发球区，滑过中线…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注视下，它像一条没有生命的幽灵，紧贴着绿色的塑胶地面，平平地、稳稳地、匀速地滑行着，最终轻轻撞在了球网最下方的金属支架上。
然后，它就那么停住了。紧挨着支架，一动不动。
没有过网。
球场内外，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时间仿佛凝固了。
站在场边阴影处、一直沉默观战的手冢国光，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搭在鼻梁上、准备推眼镜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镜片上倒映着那颗静止在网前的网球，以及球场上那个闭目僵立的少年身影。
他薄薄的嘴唇微微翕动，几乎无声地吐出几个字，带着一种罕见的、难以置信的惊疑：
“刚才…那是…”
“……零式削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