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米89！”测量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全场再次哗然。佐藤翔太的脸都绿了。
第三项，核心力量测试——平板支撑。其他队员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地坚持着，汗水浸透背心。林默趴下，双臂撑地，然后……眼皮就开始打架。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保持着标准的平板支撑姿势，发出了均匀而轻微的鼾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分钟，五分钟，八分钟……当佐藤翔太第一个力竭倒地时，林默依旧“睡”得安稳。直到黑泽教练忍无可忍，一脚踹在他旁边的垫子上，巨大的震动才让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啊？结束了？”林默揉着眼睛坐起来，一脸茫然，“我还没感觉呢……”
黑泽教练的胸膛剧烈起伏，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看林默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从外星球来的怪物。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滚去球场！基础挥拍训练！一万次！”
林默如蒙大赦，赶紧溜了。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训练场，和无数道世界观被颠覆的呆滞目光。
日子一天天过去。U-17的训练强度堪称变态。超重球拍挥击、反应力躲避球机枪扫射、负重折返跑、极限耐力拉锯战……每一项都足以让普通人崩溃。
而林默，成了训练营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别人挥汗如雨、咬牙切齿地完成一组组挥拍时，他抱着球拍，靠在球场边的长椅上，睡得昏天黑地，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别人在球场上被高速发射的网球打得鼻青脸肿、狼狈躲闪时，他蜷在防护网外的角落里，裹着外套，睡得香甜，偶尔被球砸中防护网的“砰砰”声惊扰，也只是不满地嘟囔两声，换个姿势继续睡。
别人在健身房咬牙切齿地对抗着沉重的器械时，他躺在卧推凳上……睡着了。杠铃片都没加。
“睡神”、“废物”、“关系户”、“装神弄鬼”……各种标签贴在他身上。嘲笑、鄙夷、厌恶的目光从未间断。尤其是以佐藤翔太为首的几个刺头，更是处处针对，冷嘲热讽。
林默一概不理。他像一只冬眠的熊，抓紧一切可能的间隙——训练间隙、午饭时间、甚至黑泽教练训话时——进入深度睡眠。系统冰冷的提示音是他唯一的伙伴：
【深度睡眠中……腕力+0.1……】
【深度睡眠中……动态视力捕捉效率提升……】
【深度睡眠中……步伐移动轨迹优化刻录……】
他的身体在沉睡中悄然蜕变。肌肉线条在宽松的运动服下变得流畅而蕴含力量，皮肤被晒成健康的小麦色，眼神在清醒时偶尔会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锐利。
黑泽教练从一开始的暴怒、不解，到后来的麻木、无视，再到最近几天的……暗中观察。他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这个叫林默的小子。训练偷懒？可他的身体数据却在稳步提升，虽然缓慢，但从未停滞。作弊？可自己盯得这么死，他除了睡觉，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天赋异禀？可哪个天赋异禀的家伙会懒成这样？
黑泽教练感觉自己几十年建立起来的训练认知正在崩塌。
终于，月末考核来临。
巨大的中央球场，气氛肃杀。所有球员按编号依次上场，进行基础能力测试：力量（发球测速）、速度（底线折返）、技术（控球精度）、耐力（多拍相持）。
球场边，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实时刷新着成绩和排名。佐藤翔太的名字高高挂在榜首，各项数据都堪称惊艳，引来阵阵低低的惊叹和羡慕的目光。
轮到林默了。
他拖着脚步，慢吞吞地走上球场，怀里还抱着他那把最普通的制式球拍。头发睡得乱糟糟的，眼睛半睁半闭，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场边立刻响起毫不掩饰的嗤笑声。
“看，睡神上场了！”
“猜猜他这次能睡出什么花样？”
“我赌他发球不过一百五！”
“一百五？你也太看得起他了，一百二顶天！”
佐藤翔太抱着双臂，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诮：“装模作样。废物永远是废物。”
黑泽教练站在场边教练席，面无表情，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他倒要看看，这小子今天还能睡出什么幺蛾子。
第一项，力量测试——发球测速。
林默走到发球线后，从球筐里慢悠悠地摸出一个网球，在手里掂了掂。然后，他摆出了一个堪称业余的、松松垮垮的准备姿势。身体微微前倾，膝盖弯曲的幅度小得可怜，持拍手更是随意得像是拎着根烧火棍。
“噗——”场边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林默似乎完全没听见。他打了个哈欠，然后，手臂像是梦游般，软绵绵地向上挥起。
就在球拍即将触球的那零点一秒！
异变陡生！
他全身松弛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脚下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爆响，那是蹬地发力瞬间的炸裂！腰腹拧转带动肩臂，力量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轰然释放！球拍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地抽击在网球上！
“砰——！！！”
一声沉闷得不像网球的爆响！
一道模糊的金色流光，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恐怖速度，笔直地射向对面半场！它没有旋转，没有弧线，只有最纯粹、最暴力的速度！
“轰！！！”
一声更响的爆裂声从对面传来！
那台最新型号的合金发球测速器，屏幕疯狂闪烁了几下，然后“啪”地一声，冒出一股黑烟，彻底熄灭！整个仪器上半部分，被那颗网球硬生生砸出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凹坑！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偌大的中央球场，上百号人，如同被集体施了石化魔法。所有的嗤笑、议论、呼吸声，全部消失。只有那台报废的测速器，还在不甘心地冒着丝丝黑烟。
佐藤翔太脸上的讥笑彻底僵住，嘴巴无意识地张大，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
其他球员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从嘲笑到错愕，再到极致的惊恐，如同观看了一场超现实的魔幻剧。
黑泽教练，U-17以铁血冷酷着称的魔鬼教头，此刻身体猛地前倾，双手死死抓住面前的护栏，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脸上的肌肉在剧烈地抽搐，那张总是刻板严厉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某种近乎崩塌的震惊和……茫然。
林默站在原地，似乎也被自己这一拍的效果惊到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球拍，又抬头看了看对面冒烟的测速器，然后，习惯性地抬手揉了揉依旧带着睡意的眼睛。
“呃……好像……用力过猛了？”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声嘀咕在死寂的球场里显得格外清晰。
下一秒，黑泽教练动了！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暴龙，几个大步就冲到了林默面前，带着一股狂暴的气势。他一把揪住林默湿透的衣领，手臂上虬结的肌肉贲张，几乎要将林默整个人踢离地面！
“你他妈的……”黑泽教练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波动而嘶哑扭曲，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到底是怎么练的？！说！给老子说清楚！”
林默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睡意也被吓跑了大半。他近距离看着黑泽教练那双因为震惊和暴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感受着对方喷在自己脸上的灼热气息。他咽了口唾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虽然听起来可能像天方夜谭。
“梦里练的……”林默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和不确定，他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真诚一点，“你……信吗？”
黑泽教练揪着他衣领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震惊、暴怒、荒谬、怀疑……最终，这些情绪全部凝固成一种近乎崩溃的、看疯子一样的眼神。他死死盯着林默那张无辜又茫然的脸，嘴唇哆嗦着，似乎想咆哮，想怒骂，想把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小子撕碎，但最终，一个字都没能吼出来。
只有那台报废的测速器，还在袅袅冒着黑烟，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一拍所蕴含的、超越了常理的恐怖力量。
整个U-17训练营，陷入了一片史无前例诞的静默风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