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是沈觉。
训练营里公认的，连球都碰不到的运动白痴。
沈觉动了。他的动作依旧带着一种慢吞吞的迟滞感，像是没睡醒。他迈出一步，两步，球拍以一种看起来毫无力道的姿势挥了出去。
就在球拍即将触球的刹那！
沈觉的瞳孔深处，数据流疯狂涌动！石田铁的爆冲球轨迹、力量爆发点、模拟空间里无数次失败后找到的卸力角度和借力技巧……瞬间涌入他的肢体！
手腕以肉眼难以察觉的幅度轻轻一抖，拍面微调了一个几乎可以忽略的角度。
啪。
一声极其轻微、甚至可以说是沉闷的击球声。
网球没有飞向对方场地的空档，也没有高高飘起。它沿着一条低平的、近乎诡异的轨迹，擦着球网的上沿，急速下坠！
咚！
球落地了，在对方发球区内，距离边线只有不到十公分。
一个标准的、漂亮的、在职业赛场上都堪称精妙的网前短球得分！
全场死寂。
石田铁张着嘴，脸上的狞笑僵住了。远山金太郎眨了眨眼睛，似乎没反应过来。白石藏之介的温和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对手的两个选手呆呆地看着落在脚边的球，又抬头看看沈觉，仿佛见了鬼。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个废物……打出了一个网前短球？而且角度这么刁钻？
沈觉收回球拍，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转身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位置。
“哼！狗屎运！”石田铁最先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吼道，“蒙的！绝对是蒙的！”
没人附和他。
因为接下来的几个球，沈觉依旧“运气”爆棚。对手打向他的高吊球，他总能以一种极其别扭、看起来随时会摔倒的姿势，用拍框或者拍颈部位，把球“碰”回到对方难以处理的角落。对手发力抽击，他回过去的球总是带着一种奇怪的旋转，让对手接得异常难受。
他依然跑不快，跳不高，动作笨拙。但每一次击球，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精准”。
这绝不是运气。
白石藏之介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远山金太郎收起了嬉笑，红色的头发下，眼神里充满了探究的兴趣。
场边，一直抱着胳膊冷眼旁观的三船入道，眉头紧紧锁了起来。他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场上那个依旧一副睡不醒样子的身影。
“沈觉！滚过来！”三船教练的吼声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觉停下脚步，慢吞吞地走到三船面前，低着头，一副认命挨训的样子。
三船入道没说话，只是用他那鹰隼般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沈觉，仿佛要把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半晌，他才用一种低沉而危险的语气开口：“小子，你刚才那几球……怎么回事？”
沈觉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和疲惫：“教练，我……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好困，看到球过来了，就随便挡了一下……”
“放屁！”三船猛地咆哮起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沈觉脸上，“随便挡一下？能挡出那种落点？你当老子瞎吗？”
沈觉缩了缩脖子，声音更低了：“可能……可能是睡了一会儿，感觉脑子清楚了一点？”
“睡觉？”三船眯起了眼睛，危险的光芒闪烁，“你的意思是，你他妈的睡觉就能变强？”
沈觉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小声道：“教练，我真的没偷懒。我……我一睡觉，就觉得身体恢复得特别快，有时候……还能想明白一些打球的事。睡觉……好像就是我的训练方式？”
“轰——”
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队员们瞬间炸开了锅。
“噗！他说什么？睡觉是训练方式？”
“哈哈哈哈！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完了完了，这家伙不仅是个废物，脑子还睡傻了！”
石田铁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听见没？睡觉训练法！沈觉，你他妈是来搞笑的吗？U17应该给你颁个最佳喜剧奖！”
嘲笑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三船入道脸上的肌肉抽搐着，额头青筋暴跳。他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一副逆来顺受模样的少年，又想起刚才场上那几个诡异到极点的回球。直觉告诉他，这小子身上有古怪！但“睡觉训练法”这种说辞，简直是对整个U17训练营的侮辱！是对他三船入道毕生心血的践踏！
“好！很好！”三船怒极反笑，声音冷得像冰，“睡觉训练法是吧？老子今天就让你睡个够！睡给所有人看！”
他猛地一指训练营中央那块最显眼的、铺着绿色人造草皮的表演球场：“全体集合！列队！沈觉！你给我滚到中间去！睡！现在就睡！睡到老子满意为止！”
整个训练营，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三船教练这匪夷所思的命令惊呆了。让沈觉……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睡觉？
这已经不是惩罚了，这是公开处刑！是赤裸裸的羞辱！
沈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三船教练。对方眼中燃烧着怒火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系统提示：强制公开睡眠任务激活。深度睡眠状态下，能量转化效率提升300%，精神力共鸣概率大幅提升。请宿主把握机会。】
系统的声音冷静而机械。
沈觉沉默了几秒，然后，在近百名U17精英选手或好奇、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块象征着球场核心的草皮。
他走到中央，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是一张张年轻而充满力量的面孔，他们的眼神如同探照灯，聚焦在他身上，要将他所有的狼狈和不堪彻底照亮。
沈觉缓缓地、旁若无人地躺了下去。
柔软的草皮贴着他的后背。阳光有些刺眼，他闭上了眼睛。
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喧嚣、嘲笑、探究的目光，都被隔绝在外。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子，迅速坠入那片纯白而静谧的系统空间。
【深度睡眠模式启动。】
【能量汲取：环境情绪波动（震惊、鄙夷、好奇）……转化中……】
【精神力共鸣场：展开……】
外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分钟。沈觉躺在那里，呼吸均匀，一动不动。
五分钟。他依旧沉睡，姿势都没变过。
十分钟。人群开始骚动。窃窃私语声响起。
“真睡着了？”
“这废物心真大啊……”
“装模作样！我看他能装多久！”
二十分钟。连三船教练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惊疑不定。这小子……真能睡？
三十分钟。远山金太郎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白石藏之介眉头紧锁，目光紧紧锁定着场地中央的身影。
四十分钟。石田铁已经开始不耐烦地原地踱步。
五十分钟……
就在所有人耐心耗尽，连三船教练都准备宣布这场闹剧结束的时候——
场地中央，沈觉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随即，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如同被山涧清泉洗过，褪去了所有的疲惫、茫然和怯懦，只剩下一种冷冽的、洞彻一切的清明。仿佛刚才那近一个小时的沉睡，不是逃避，而是一次灵魂的淬炼和升华。
他慢慢坐起身，然后站直。
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看周围任何人一眼。他只是随手拿起了放在脚边的球拍，然后走到球场底线附近。
那里，立着一个黑色的、用于测量发球球速的测速器。
沈觉站定，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网球。他的动作很随意，没有任何夸张的准备姿势，只是简单地将球抛向空中。
然后，挥拍。
动作幅度不大，甚至有些漫不经心。球拍划出一道短促而迅疾的弧线。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却又仿佛蕴含着炸裂力量的爆响！
那不是普通的击球声，更像是一块巨石从万丈高空砸落地面！
一道模糊的黄色光影撕裂空气，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令人心悸的尖啸，笔直地轰向球网对面！
轰！！！
网球狠狠砸在测速器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