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尘埃稍定,幽冥宗主血遁而逃,只留下残破的穹顶和一片狼藉。而在殿外的汉白玉广场上,最后的战斗也已接近尾声。
喊杀声、兵刃碰撞声已变得稀稀落落,取而代之的是伤员压抑的呻吟和胜利者粗重的喘息。曾经庄严肃穆的广场,此刻遍布坑洼,碎裂的砖石与凝固的暗红血迹交织,诉说着方才战斗的惨烈。残存的血卫不足十人,背靠背围成一个小圈,做困兽之斗,他们眼中燃烧着狂热的绝望,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动作因力竭和伤势而变得迟缓僵硬。
萧战矗立在战圈最前方,宛如一尊浴血的战神。他身上的玄甲破损多处,露出,手中那柄门板似的巨剑“镇岳”斜指地面,剑刃上沾染的血迹已然凝固,但那股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惨烈杀气,却比任何锋刃都更令人胆寒。他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内力与体力消耗巨大。
“冥顽不灵!”萧战声若洪钟,虽带疲惫,却依旧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不再等待,阔剑“镇岳”看似缓慢实则迅疾地一记横扫——“横扫千军”!没有花哨的剑光,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力量与速度,带起一阵沉闷的风压。一名试图格挡的血卫连人带刀被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砸得双脚离地,胸骨尽碎,倒飞出去,撞在同伴身上,引发一阵混乱。
几乎在萧战出手的同时,一道清冷如月的身影如鬼魅般切入血卫因混乱露出的破绽。冷月!她身法飘忽,动若脱兔,手中那柄软剑“新月”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数道几乎肉眼难辨的寒芒,精准地刺向剩余血卫的手腕、脚踝等关节处。她的剑法狠辣刁钻,专攻要害,力求最快速度瓦解敌人的战斗力。
“嗤嗤嗤!”细剑入肉的轻微声响接连响起,伴随着血卫们压抑的痛哼。冷月的剑太快,太毒,往往敌人刚感觉到刺痛,持兵刃的手便已无力,或是支撑腿一软,跪倒在地。
而铁无私则如同最稳固的基石,游走在战圈边缘。他并未主动进攻,那双锐利的眼睛时刻扫视着全场。当一名被冷月刺伤手腕,兵刃脱手的血卫凶性大发,试图用另一只手掏出淬毒匕首扑向冷月侧翼时,铁无私动了。他矮壮的身形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速度,如同蛮牛冲撞,合身撞入那血卫怀中,同时左手如铁钳般扣住其持匕的手腕,猛地一拗!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紧接着,铁无私右拳紧握,中指关节凸起,一记短促凶狠的“破甲锤”直捣对方心窝!那血卫双眼猛地凸出,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倒地,气息断绝。铁无私的招式,是纯粹的战场杀人技,简洁、高效、致命。
在三人默契无间的配合下,最后几名负隅顽抗的血卫如同被狂风卷过的残烛,迅速被剿灭。当最后一名血卫被萧战一脚踹碎膝盖,又被冷月补上一剑封喉后,整个广场,除了他们三人以及远处一些正在包扎伤口的禁军士兵,再无一个站着的敌人。
战斗,终于结束了。
萧战拄着阔剑,环顾这片被他与同袍们血战夺回的广场,长长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他顾不上休息,目光急切地扫视,很快便锁定在广场一角,那个靠坐在断裂石柱旁,昏迷不醒的身影——花辞树。
他大步流星地赶过去,蹲下身。只见花辞树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胸前衣襟上还残留着大片暗红色的血渍。萧战伸出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花辞树的鼻息,又搭上其腕脉,眉头紧紧皱起。脉象虽虚弱紊乱,但好在尚存一丝生机韧性。
“冷月,护法!”萧战沉声道。
冷月无声地点点头,持剑立于一旁,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铁无私也走了过来,默默守在另一个方向。
萧战盘膝坐在花辞树身后,双掌抵住其背心要穴。他修炼的内功并非什么玄奥神奇的功法,却是最普及、也最扎实刚猛的“烈阳功”,内力属性阳刚炽烈,虽不擅疗伤,但胜在精纯雄厚,最适合用来吊命续气,激发伤者自身生机。
他闭上双眼,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内力,如同引导一股温暖的洪流,缓缓渡入花辞树近乎枯竭的经脉之中。这股阳刚内力进入花辞树体内,小心翼翼地游走,滋养着受损的脏腑,梳理着紊乱的气息。萧战的额头很快渗出汗珠,他之前消耗亦是不小,此刻为花辞树疗伤,更是倍感吃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
约莫一炷香后,花辞树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微弱的呼吸也变得有力了一些。他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视线先是模糊,继而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萧战那张布满汗水和关切的脸庞,以及周围冷月和铁无私守护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