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洛阳,西行之路愈发显得古意苍茫。官道在黄土塬与秦岭余脉间蜿蜒,沿途多见残破的烽燧与倾颓的古堡,诉说着这片土地曾经历经的烽火与沧桑。与前朝大晟旧都洛阳的沉郁不同,越靠近长安,越能感受到一种来自更久远年代的、厚重的历史压迫感。
花辞树一行人风尘仆仆,倒也还算顺利。背篓中的“墨儿”依旧沉睡,成了队伍里一个无声而沉重的秘密。云破月大多时间沉默赶路,或静坐调息,其渊渟岳峙的气度,无形中化解了不少路途上可能遇到的宵小窥伺。
这日晌午,一行人抵达了进入长安府地界后的重要枢纽——灞桥驿。此地因横跨灞水而得名,驿馆规模宏大,商旅云集,人马喧嚣,已是帝国的繁华景象。
然而,还未等他们觅得落脚处歇息,便被驿馆门前一阵激烈的争执吸引了注意。
只见一群身穿短褂、皮肤黝黑、腰间挎着分水刺的汉子,正围着几名驿丞和本地差役,群情激愤。
“胡说八道!老子在灞水上跑了十几年船,什么风浪没见过?‘鬼见愁’那处河道是险,可也不至于让三艘大漕船连人带货凭空没了踪影!”一个领头模样的疤脸汉子拍着胸脯,怒吼道,“你们看看!看看这抓痕!这是水匪能弄出来的?!分明是河里的玩意儿成精了!”他扯开衣襟,露出几道深可见骨、边缘泛着诡异青黑色的撕裂伤。
那驿丞一脸苦相,连连作揖:“张舵主,息怒,息怒啊!京畿重地,朗朗乾坤,哪来的精怪?许是……许是遇到了罕见的水龙卷,或是……或是船底撞到了暗礁?”
“放屁!”张舵主气得脸色通红,“暗礁能留下这种抓痕?!老三他们几个,都是水里泡大的好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找到几块破船板,上面全是这鬼东西!”他指着旁边地上几块残破的船板,那上面密布着狰狞的撕裂痕迹,触目惊心。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窃窃私语,脸上带着恐惧与好奇。
“听说‘鬼见愁’那段河道,前朝大秦的时候就不太平……”
“这都第四艘出事了吧?再这么下去,谁还敢走灞水漕运?”
“官府查了几天,屁都没查出来,真是邪门了!”
花辞树与冷月交换了一个眼神。江湖恩怨?或是……更离奇的东西?
“阿吉,去仔细问问。”花辞树低声道。
阿吉领命,钻入人群。
花辞树则悄然凝神,尝试在心中呼唤那沉寂已久的伙伴:“系统,环境扫描,线索分析。”
这是他离开洛阳后,首次主动尝试连接。
脑海中并无光幕展开,只有一阵极其微弱、仿佛接触不良的电流杂音。片刻后,几个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词语碎片艰难地拼凑出来:
【…非…常规…损伤…能量…印记…残…留…分…析…中…】
随即,信号再次中断。
有反应!虽然微弱,但系统确实捕捉到了异常!它提到了“非常规损伤”和“能量印记”!花辞树心中凛然。
这时,阿吉带着打听到的消息回来,脸色凝重:“花大哥,问清楚了。是灞水漕帮的运粮船,在上游一处叫‘鬼见愁’的古河道接连出事,船毁人亡,尸骨无存。幸存者说夜里看到过水里有巨大的黑影,船板上的抓痕不似人间兵器所留。现在漕帮人心惶惶,官府也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