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晦之日,终于来临了!
天空从清晨起就阴沉得可怕,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洛阳城,仿佛一块巨大的裹尸布,闷得人喘不过气。风声呜咽,带着山雨欲来的湿意,穿梭于大街小巷。
隐曜阁据点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实质。金满堂坐立不安,他虽然收到了花辞树传来的加密信息,明确指向天津桥,也暗中调配了所能绝对信任的最后一批人手,但冯子道以“保护关键地点、防止歹人狗急跳墙”为名,派驻在天津桥周围的“亲信”卫队数量远超预期,几乎将那里围成了铁桶。更让他不安的是,冯子道今日以“统筹全局”为由,将他“请”到了钦差行辕,美其名曰共同坐镇,实则是变相软禁,切断了他与外界的大部分直接联系。
“冯子道……你好狠的手段!”金满堂在行辕偏厅内踱步,胖脸上再无往日的圆滑,只剩下焦灼与愤怒。他此刻才真正体会到,被自己人从背后捅刀子的寒意。他只能寄希望于花辞树那边,能创造出奇迹。
落雁峡,慧觉的石窟中,则是另一种紧张。
花辞树面前,摆放着三个连夜赶制完成的分流机关。外形如同扁平的铁匣,表面刻有引导水流的简易符文,内部结构极其精密,依靠机括和特制的“导流玉”为核心,能在感受到特定频率和强度的水脉能量冲击时自动触发,偏转部分能量。这是他目前机关术的巅峰之作。
“成败在此一举。”花辞树将机关小心收起,目光看向依旧昏迷的冷月,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慧觉正在为她行针,试图在她昏迷中稳固其元气。
“花公子,一切准备就绪了吗?”林素心轻声问道,她脸色依旧不好,但眼神坚定。
花辞树点头,又摇了摇头:“机关已备,但最关键的一环——如何避开冯子道的守卫,将机关布置到天津桥水下的关键节点,仍是难题。” 他之前观察过,天津桥如今明哨暗卡林立,水下恐怕也有巡查,贸然接近,无异于自投罗网。
就在这时,石窟外传来了约定的鸟鸣信号。
阿吉迅速出去,很快带回了一个人——是金满堂那名绝对可靠的暗线,一位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老樵夫。
“花大人,”老樵夫压低声音,语速极快,“金大人被冯子道软禁在行辕了!他让我务必告诉您,冯子道调动了他直属的‘暗刃’,混在守卫中,那些人都是高手,而且……可能携带了强弩!另外,他推测,拜火宗和影组织的主力,可能并未全部聚集在天津桥,而是隐藏在附近,仪式真正开始时才会出现!”
消息一个比一个糟糕!冯子道动用了隐藏的武力,敌人还分散潜伏!这意味着他们不仅要面对明处的守卫,还要时刻提防暗处的致命袭击!
“还有……”老樵夫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这是今早有人塞进我柴捆里的,指名要交给您。”
花辞树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
“水从桥下来。”
字迹清隽孤峭,是云破月的笔迹!
水从桥下来?什么意思?是指布置机关的位置?还是暗示某种进入方式?
花辞树盯着这四个字,脑中灵光一闪!他猛地铺开《大晟洛都水脉枢要总图》,手指沿着流经天津桥的洛水上下游仔细查找。
“是了!天津桥上游三里处,有一处前朝修建的废弃水门!”他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那里河道收窄,水流湍急,水下有废弃的闸口基座,极为隐蔽!而且,根据水脉图,那里有一条分支暗流,正好通向天津桥主桥墩之下!云破月是在告诉我们,可以从那里潜入水下,逆着暗流,直达桥墩核心!”
这无疑是一条险路!水下潜行,逆流而上,还要在敌人眼皮底下布置机关!但这也是唯一可能避开地面重重封锁的路径!
“我去!”“水鬼”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眼神决绝,“论水性,这里没人比我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