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的声音不高,却似蕴含着无形的威压,字字清晰地回荡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山坳中。那原本狂暴肆虐的地脉煞气,在他一指之下,竟温顺如家犬,偃旗息鼓,缩回地底深处,只余下观星台基座上几缕不甘散去的黑烟,证明着方才的惊险。
死寂,笼罩了全场。
拜火宗炎使兜帽下的脸庞扭曲,惊疑不定地看着石柱上那道青衫身影。他自负邪功诡异,实力超群,但在此人面前,竟生出一种深不可测、难以抗衡的渺小之感。那轻描淡写的一指,蕴含的是他对天地能量理解都无法触及的层次!强行出手,无异于以卵击石。他紧握骷髅木杖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最终却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任平生……好,很好!圣火宗记下了!” 说罢,竟毫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暗红流光,朝着山外疾遁而去,连残余的教徒都顾不上了。形势比人强,他虽狂傲,却并非无脑之辈。
玄衣会那使双钩的头目见最强的拜火宗炎使都望风而逃,哪里还敢停留,强忍着对那神秘青衫人的恐惧,对仅存的一名手下打了个手势,两人狼狈地拖起那名被“蹑影蛛”麻倒、刚刚侥幸未被煞气吞噬的地煞宗高手,踉跄着退入密林,瞬间消失不见。
转眼之间,方才还剑拔弩张、多方混战的局面,竟因任平生一人之出现,而冰消瓦解!
慧觉僧人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月白僧袍,对着石柱上的任平生双手合十,深深一礼:“阿弥陀佛。多谢任施主出手,化解此劫,免去一场生灵涂炭,施主功德无量。” 他语气诚挚,带着佛门中人对强者的尊重以及对苍生的悲悯。
任平生目光落在慧觉身上,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并未多言。他的视线随即转向仍在勉力维持法诀、脸色苍白的林素心,以及她身前那光芒逐渐稳定下来的龙门石髓。
林素心感受到那深邃的目光,心头一紧,却见任平生只是随意地一拂袖。
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隔空传来,轻轻断开了林素心与节点核心的精神连接。林素心闷哼一声,倒退两步,被阿吉及时扶住,但想象中的反噬并未到来,反而有一股温润的气息抚平了她因过度消耗而躁动的心神。她惊愕地抬头,只见观星台基座上的符文光芒渐渐内敛,龙门石髓也恢复了之前那种内蕴宝光的状态,不再与节点激烈共鸣,却也未被排斥,仿佛被一种更强大的力量暂时“安抚”并“隔离”了。
“此节点牵涉甚大,非尔等眼下所能掌控。”任平生淡淡开口,像是对林素心,也像是对所有人解释,“强行开启,祸福难料,今日之煞气涌动,仅是警示。”
最后,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花辞树身上。
花辞树此刻心潮澎湃,既有劫后余生之感,更有对此人身份和意图的深深忌惮与好奇。他强自镇定,拱手行礼:“晚辈花辞树,多谢前辈援手之恩。” 阿吉和冷月也紧随其后,恭敬行礼。
任平生看着花辞树,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中,似乎泛起了一丝极细微的涟漪,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某些遥远的回忆。他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道:“你姓花……方才那手‘定脉’之法,虽粗浅,时机与胆魄却是不错。《千机要术》,你习得几分了?”
花辞树心中剧震!
此人不仅实力通天,竟一口道破了他身上最大的秘密之一——《千机要术》!除了身边冷月她们,他从未对外人提及此书全名,此人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