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书单刀直入的质问,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块巨石。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警惕。
冷月心中微凛,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花辞树所扮的“随从”此刻上前半步,虽姿态恭敬,语气却不卑不亢:“云老先生慧眼如炬,晚辈佩服。既然老先生快人快语,我等也不敢再虚与委蛇。我们并非‘影’之人,恰恰相反,正是‘影’组织欲除之而后快的目标。”
他目光直视云锦书,缓缓道:“至于天工府……我等确实在追寻其踪迹,只为阻止‘影’利用其中秘宝为祸世间。老先生既然知晓‘天工府’,又提及‘影’,想必清楚其中利害。”
云锦书瞳孔微缩,紧紧盯着花辞树,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良久,他冷哼一声,并未直接回应花辞树的坦白,而是走回书案后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本伪作的《璇玑遗韵》就放在手边。
“‘影’……如影随形,无孔不入。”云锦书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厌恶,“老夫致仕归乡,只想埋首故纸堆,了此残生。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抬起眼,眼神复杂地看着花辞树三人:“你们能找到老夫,也算本事。但你们可知,昨日,就在昨日,已有‘影’的使者来过,他们给出的‘条件’,老夫无法拒绝。”
“是他们以您的家人安危相胁?”冷月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隐痛。
云锦书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家人?老夫孑然一身,何来家人可胁?他们挟持的,是比老夫性命更重要的东西。”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惜,“是老夫耗费半生心血搜集、校注的千卷藏书,以及……我云氏一族清誉。他们手握足以让我云家身败名裂的‘证据’。”
原来如此!对于云锦书这等爱书成痴、又极重清誉的文人而言,藏书与名节,确实比性命更重。“影”组织果然精准地拿捏住了他的命脉。
“他们逼迫老先生做什么?”花辞树沉声问道。
“他们要我辨认一份残图,并找出与之相关的‘引星’记载。”云锦书压低了声音,“那份残图,材质奇特,所绘星象轨迹诡异,绝非寻常星图,倒与一些失传的古老机关术所述‘星轨’有几分相似。他们称之为……‘星轨图’残片。”
花辞树与冷月心中剧震!果然是为了星轨图!
“老先生可曾告诉他们?”花辞树追问,心提到了嗓子眼。
云锦书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狡黠:“老夫虽受胁迫,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蠢货。那残图残缺太甚,推演所需的知识浩如烟海,岂是片刻能解?我推说需要时间查阅古籍印证,暂时稳住了他们。但他们给的时限不多。”
他看向花辞树,目光锐利:“现在,你们告诉我,你们追寻天工府,目的为何?又如何证明,你们与那伙魑魅魍魉不是一路人?”
这是摊牌,也是考验。
花辞树略一沉吟,决定展现出足够的诚意。他再次取出守心钥,将其置于书案之上。钥身古朴,冰魄魂晶流淌着静谧而浩瀚的蓝光,与这满室书香奇异地交融。
“此物名为‘守心钥’,据守钥人后裔林素心娘子辨认,极可能是开启天工府的关键‘府钥’,或与驱动‘引星盘’息息相关。”花辞树坦然道,“‘影’组织抓捕林娘子,逼迫其解读星轨图,我们救下了她。我们追寻天工府,一是为阻止‘影’的野心,二是……”他顿了顿,“也是为了探寻一些可能与先父有关的旧事。”
云锦书的目光被守心钥牢牢吸引,他身体前倾,仔细端详,甚至不敢用手触碰,只是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和寒意。他脸上的怀疑逐渐被震惊与痴迷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