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黑暗与剧痛的边缘沉浮,花辞树唯一清晰的念头,便是怀中那块散发着温润力量的玉石,和寒晶谷中那个生死未卜的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爬出那条雪沟的,只记得刺骨的寒风,模糊的视野,以及身后隐约传来的、赵五那不甘的咆哮。
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支撑,他辨认着方向,在风雪中踉跄前行。左肩的骨裂处传来钻心的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腑的伤势,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如同刀割。魔音的余孽仍在脑海深处低语,与身体的痛苦交织,几乎要将他吞噬。
第六天的黄昏,风雪稍歇。当那座熟悉的、被晶莹冰川环绕的山谷轮廓再次出现在视野尽头时,花辞树几乎要跪倒在地。他咬紧牙关,用断剑支撑着身体,一步一步,向着谷口挪去。
寒晶谷依旧寂静,谷口的冰碑森然矗立。花辞树来到谷口,气若游丝,用尽最后力气喊道:“前辈……花辞树……归来……温玉……在此……”
声音嘶哑微弱,在谷中回荡。
片刻之后,冰帘无风自动,司徒静那清丽绝俗却冰冷如霜的身影出现在谷口。她的目光落在花辞树身上,看到他衣衫褴褛、遍体鳞伤、几乎不成人形的惨状,尤其是那明显扭曲变形的左肩和胸前大片凝固的血迹,清冷的眸子里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
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花辞树紧紧攥在右手、护在怀中的那枚万年温玉上。温玉光华流转,与花辞树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倒是小瞧了你。”司徒静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她走上前,并未先去接温玉,而是伸出两根冰凉的手指,快速在花辞树左肩周围点了几下,封住血脉,减缓痛苦,又弹出一粒碧绿色的丹药射入他口中。
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温和的暖流,迅速滋养着他干涸的经脉,稳住他濒临崩溃的心神。花辞树精神微微一振。
“东西给我。”司徒静伸出手。
花辞树毫不犹豫,将那块寄托了所有希望的万年温玉放入她冰冷的掌心。
司徒静接过温玉,指尖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而温和的生机之力,微微颔首。“时限未至,你做到了。”她看了一眼花辞树,“还能走吗?”
花辞树咬牙点头。
“跟上。”司徒静转身,向冰阁走去。
花辞树拄着断剑,踉跄着跟上。再次进入那座寒冰楼阁,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哆嗦,但此刻这寒意却让他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冰榻之上,冷月依旧静静躺着。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几乎透明,仿佛一碰即碎。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那是司徒静用以压制火毒的手段。但即便如此,仍能看到冰霜之下,那暗红色的火毒纹路如同蛰伏的毒蛇,并未完全消退,仍在缓慢地侵蚀着她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