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晨雾如同轻纱般笼罩着敦煌城外的绿洲。花辞树三人避开官道,在芦苇丛和胡杨林的掩护下,找到了一处废弃的烽燧台基暂时藏身。台基由夯土筑成,半已坍塌,内部空间狭小但足够隐蔽。
花辞树肩头的伤口经过仔细清洗上药,已无大碍,只是动作间仍有牵扯痛感。他拿出那块刻着沙狐的青铜腰牌,在晨曦下反复端详。沙狐的雕刻栩栩如生,眼神狡黠,带着一股西域特有的神秘感。
“沙狐……在敦煌这种地方,以动物为号的,多半是本地盘踞的地头蛇,或者专门接脏活、消息灵通的秘密组织。”花辞树分析道,“他们行动迅速,手段狠辣,不像是寻常帮派,倒更像是有组织的杀手。能驱使这样的人来抢夺遗书,对方能量不小。”
冷月擦拭着短刃,接口道:“而且他们目标明确,直指月牙泉。说明我们一到敦煌,甚至可能在沙州时,行踪就已经暴露。内厂的通缉文书是明面上的,这‘沙狐’则是暗地里的刀子。”
阿吉自告奋勇:“花哥哥,我今天就混进城去打探!市集上三教九流的人多,说不定能问到‘沙狐’的底细!”
花辞树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现在进城太危险。对方刚失手,定然在全城搜捕。我们需要换个思路。”他的目光投向远处渐渐响起驼铃的方向,“混入商队,不仅是为了隐藏行踪西行,商队本身就是一个流动的小社会,消息来源广泛。尤其是那些常年来往于西域的大商队,对沿途各方势力了如指掌。”
计议已定,三人轮流休息,养精蓄锐。待到日上三竿,城外官道上商队渐渐增多时,他们才离开烽燧,小心翼翼地靠近商队聚集的区域。
敦煌城西有一片巨大的驼场,无数骆驼或跪或立,等待着装载货物。空气中弥漫着牲畜、草料、香料和皮革的混合气味。各色商队在此集结,人声鼎沸,粟特人、回鹘人、汉人商贾穿梭其间,讨价还价,验货装驮,一派繁忙景象。
花辞树三人扮作寻找活计的落魄旅人,在驼场边缘观察。他们需要寻找一支规模适中、目的地靠近昆仑山方向、且看起来风评不错的商队。
“看那支商队,”冷月目光示意不远处一支正在整理货物的队伍。队伍约有三四十峰骆驼,护卫精干,纪律严明,旗帜上绣着一只抽象的飞鸟图案,商队成员多是粟特人打扮,但为首的是个面容儒雅、身着汉服的中年男子,正与一个胡商模样的人交谈。
“那是‘云翔商号’的旗,”花辞树低声道,“我听说过这个商号,主要经营丝绸和玉石,信誉不错,常走于阗、疏勒这条线,会经过昆仑山北麓。”于阗、疏勒正是通往昆仑山西段的重要节点。
这时,他们听到那汉人首领(似乎是商队管事)正在用流利的胡语和汉语夹杂着抱怨:“……王掌柜,这次说好的十个护卫,怎么只来了八个?还缺两个熟悉山路的好手!前面的路不太平,人手不足可不行啊!”
那胡商王掌柜一脸为难:“李管事,不是我不尽力,实在是最近人手紧俏啊!好多商队都在招人,价钱抬得老高!特别是熟悉西边昆仑山道的,更是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