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的瘫软和默认,如同最后一块巨石落下,彻底压垮了李玉柔。她不再尖叫,不再挣扎,只是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泪水无声地流淌,仿佛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
冷月面沉如水,下令将李福也拘押起来。
接下来的审讯变得顺理成章。在铁证和花辞树抽丝剥茧的推理面前,李福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嘶哑地道出了全部真相。
原来,他年轻时曾是李玉柔生母林夫人的家仆,对林夫人抱有深藏心底的倾慕与忠诚。林夫人嫁入李府后,他也跟随而来,成为管家,默默守护。眼见林夫人因家道中落而失宠,被柳氏欺压,最终郁郁而终,而李员外却冷漠以对,甚至很快将林夫人的遗物丢置一旁,他内心的怨恨与日俱增。
他对李玉柔,既有对旧主的忠诚,也有一种移情般的怜惜。看着李玉柔在府中战战兢兢地长大,受尽冷眼,他复仇的念头和李玉柔的恨意逐渐重合,酝酿成了这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凶器:确实是李玉柔从书房密格中偷出的血玉匕首,李福深知此物存在。
时机:利用寿宴人多眼杂,李玉柔假意离席,李福则利用管家身份,以巡查为名早已做好准备。
行动:李玉柔先在假山后换上黑斗篷,李福则穿着便于行动的衣物(包括那双云纹靴)与之汇合。两人一同潜入书房附近等待。李员外到来后,李玉柔率先冲出斥责并发难,吸引注意,李员外与之拉扯。李福则从后悄然出现,或许本意是制伏李员外,但争执中,李玉柔情绪失控刺出第一刀,李员外受伤呼救,李福为保护李玉柔,上前捂其口鼻并可能给予了更致命的伤害,这解释了阿明听到的闷哼和看到的“推倒”动作。
善后: 阿明的意外出现打乱了步骤。李福当机立断让李玉柔立刻按计划返回房间清洗更衣,制造不在场证明。而他则独自留下,快速用早已备好的冰片设置简易延时机关(他熟知李员外有离屋不关窗的习惯),并撒下胭脂粉末和烟花粉尘(来自宴会用品)扰乱视线。最后,他处理掉自己的血衣(可能通过府内只有他知道的隐秘通道或就地焚烧),换回管家服饰,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指挥“发现”现场,表现得天衣无缝。
那特殊的药味,来自李福常用的一种治疗旧伤痹症的膏药,在激烈动作后气味散发,被花辞树的系统捕捉。
而李玉柔耳后的印记,并非胎记,竟是用一种特殊的守宫砂混合胭脂点画上去的,作为两人合谋的隐秘记号和精神联结(源于一个陈旧而偏执的念头)。李福耳后则是一个真正的旧年疤痕,巧合地相似。
一切水落石出。
动机源于积怨,手法利用了对府邸的熟悉和身份的便利,合谋放大了胆量也留下了更多破绽。
……
数日后,云州知府衙门外。
雨过天晴,阳光刺破云层,却难以驱散人心头的阴霾。
李府一案震动全城。李玉柔与李福被收押候审,等待他们的将是律法的严惩。大公子李茂接手了摇摇欲坠的家业,脸上再无悲戚,只剩疲惫与世故。二夫人柳氏称病不出,不知是真是假。
冷月办理完交接文书,走出衙门,看到了站在不远处阳光下的花辞树。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衫,脸色因这几日的劳心劳力显得更加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澈、深邃。
“接下来有何打算?”冷月走到他面前,问道。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最初的冰冷和审视。
花辞树望着街上熙攘的人流,轻轻摇了摇头:“不知,或许……回药铺,继续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