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光柱内的能量，愈发狂暴。
柳如烟感觉自己的神魂，正在被一双无形的大手，一点一点地撕裂，碾碎。
痛苦。
无边无际的痛苦。
她的意识，沉沦在一片混沌的海洋之中。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永恒的黑暗与冰冷。
过往的记忆，那些她曾坚守一生的戒律，那些她曾引以为傲的荣光，都已化作了模糊不清的碎片。
就连那场让她道心破碎、信仰崩塌的万妖大会，那跪地自残的惨烈画面，也变得遥远起来。
只剩下一种感觉。
累。
好累。
毁灭吧。
就这样被吞噬，归于虚无，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她这个罪孽深重的帮凶，早就该死了。
她放弃了抵抗。
任由那股吞噬的力量，将自己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也拖向深渊。
就在她即将被彻底吞噬，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前一刹那。
一道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她那片死寂的意识海洋最深处，轰然炸响！
“柳如烟。”
“想死，还是想活？”
嗡——！
这声音！
是楚墨！
是那个她曾经亲手送入地狱的师弟！
这个声音，是她如今唯一的梦魇！是她灵魂深处最极致的恐惧之源！
她的神魂本源，在接触到这个声音的瞬间，本能地剧烈颤抖起来！
恐惧！
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疯狂涌来，几乎要将她最后一丝微弱的意识彻底冲垮！
她想逃！想躲！想堵住自己的耳朵！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到！
这道声音，直接烙印在她的灵魂之上，无处可逃！
然而。
也正是这极致的恐惧，像一把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刺穿了那层包裹着她的、名为“麻木”与“绝望”的厚茧！
让她那即将熄灭的意识之火，猛地一跳！
“……想活吗？”
那三个字，又像是一道开天辟地的惊雷，在她混沌的脑海中悍然炸响！
劈开了所有的黑暗，劈开了所有的自我否定！
活？
活下去？
一瞬间的茫然，涌上心头。
她……还有资格活下去吗？
她这个双手沾满了同门鲜血的罪人，这个愚蠢透顶的帮凶，这个被师尊和宗门当成弃子的废物……
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赎罪吗？
可他，根本不屑于她的任何赎罪。
她的生死，在他眼中，或许连一粒尘埃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