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寒猛地睁开双眼，那双曾经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此刻竟也透着一丝血丝和疲惫。
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
“何事惊慌！”
那名弟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在发抖！
“执法……执法长老他……他的命牌……碎了！”
“什么？！”
林清(寒)猛地站起身！
执法长老乃是元婴初期的强者，此次只是去万魔崖底确认一具尸骨，怎么可能会死？！
那弟子像是被吓破了胆，语无伦次地尖叫起来。
“还有！还有那个叛徒！楚墨！”
“他没死！宗主！那个小畜生他根本就没死啊！”
轰！！！
“楚墨没死”这四个字，像是一道九天神雷，结结实实地劈在了林清寒的天灵盖上！
她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被活生生剥离剑骨，废掉丹田，扔下万魔崖……那种地方，就算是元婴修士掉下去，都必死无疑！
他一个连凡人都不如的废物，怎么可能还活着？！
那名弟子已经彻底被恐惧击溃，他将自己从逃回来的同伴口中听到的消息，添油加醋地全部吼了出来！
“是真的！千真万确！”
“王师兄亲眼所见！那个小畜生，就站在万魔崖底！他……他还跟赤血魔凰……跟那个妖女凰曦月混在了一起！”
“执法长老，就是被凰曦月那个妖女，当着楚墨的面，一招秒杀的！”
“王师兄说……那个小畜生从头到尾，就那么冷冷地看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像……就像在看一条狗被宰掉！”
“他还说……他还说……”
那名弟子吓得浑身哆嗦，不敢再说下去。
“他说什么！”
林清寒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
“他说……那小畜生说，这……只是利息！他……他迟早会回来，找您和苏瑶圣女……清算一切！”
林清寒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一步。
心神剧震之下，她那渡入苏瑶体内的灵力，瞬间断了！
“啊——！”
失去了最后的支撑，苏瑶的惨叫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
她身体里的剑骨，仿佛感受到了宿主心神的失守，爆发出了一股更加恐怖的毁灭气息！
“师尊！救我！我的丹田……我的丹田要碎了！啊！”
林清寒僵在原地。
她没有去看地上那如同烂泥一般，痛苦挣扎的苏瑶。
她的脑海中，此刻，只剩下了那个弟子的回报。
楚墨……没死。
他还和凰曦月在一起。
她的生死大敌，凰曦月！
他看着执法长老被杀，无动于衷。
他说……这只是利息。
林清寒的视线，缓缓地，落在了苏瑶的身上。
看着她被剑骨折磨得不成人形。
看着她那张因为痛苦和怨毒而彻底扭曲的脸。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另一幅画面。
那是在罪仙柱上。
那个少年，遍体鳞伤，被万夫所指，却依旧挺直了脊梁。
当那柄歹毒的骨刃，一寸寸剥离他剑骨的时候，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可他的那双眼睛，却始终死死地盯着自己。
里面有痛苦，有不解，有怨恨……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求饶。
那块剑骨……
在他身上的时候，是何等的完美契合。
是他最强大的力量，是他最稳固的道基。
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排异，仿佛本就为他而生。
而现在……
这块被她亲手剥下，又亲手植入苏瑶体内的“无上至宝”……
却成了一切灾难的根源！
一个让她不敢深思，一个足以动摇她全部信念，一个让她感到彻骨冰寒的念头，在这一刻，第一次，不受控制地，从她心底最深处……疯狂地滋生出来。
我……
是不是做错了？